实在她内心明白的很,就算她对赵黛云服软,也不过是与虎谋皮。
只是想虽如此想,胸中的气闷却仍然难以排解,眼看着席中已经热烈了起来,无人重视到她这么一个世子夫人,宁珞便起了身,只和身边服侍的宫人说要上净房,便从后门出了偏殿。
杨皓说完也走了,官道上只剩下了景昀和他的羽林军,骄阳炎炎,景昀却无出处地感到了一丝寒意,春季未至,而这皇储的纷争,只怕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。
说罢,他朝着宁珞深鞠了一躬,回身大步朝殿门而去,颠末景昀的身边时,他的脚步顿了顿,浅笑着道:“贤伉俪郎才女貌,真是羡煞旁人。”
景昀思忖了半晌:“此民气机深沉,现在倒也猜不出他的心机,静观其变。”
绣绷上的四海云纹已经将近成型了,中间的鹤纹也粗见雏形,景昀不免有些心疼:“这针脚密密麻麻的,谨慎伤了眼睛。”
杨皓哈哈大笑了起来:“皇兄向来多思多虑,只是偶然却谨慎过甚了。”
气候极好,繁星点点,黑丝绒般的夜幕中,更有棉絮般的云朵飘过,几近是透明的薄白,将夜幕妆点竟然有那么几分层次清楚的瑰丽。
他的耳根有些发热,站在原地回味了半晌,这才重新回到了内殿当中。
几日下来,景昀将此人摸了个透,他臂力过人,擅使一把偃月刀,一刀直劈下来有开山辟石之力,景昀为了试他的气力直接迎过一刀,却被震得虎口开裂。
景昀沉下脸来:“她成日里和你说这些,是不是想要被我嫁出去了?”
大家有大家的缘法吧。
宁珞应了一声,举步正待朝丈夫走去,谢隽春却俄然背对着景昀低声道:“夫人,世事难料,谁晓得此后之事。实在我此来并无歹意,只因为夫人偶然中对我有了一桩大恩,本日特来称谢,今后夫人如有难处,鄙人可允夫人一诺,届时必赴汤蹈火,尽力助之。”
宁珞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:“他就算再都雅,也比不上你十之一二,你才是我内心天下第一隽美威武的景大哥。”
北周人道格豪放旷达,鲁翼倒是占了个够,这话说得很有惺惺相惜之感,饶是景昀一向埋没心计,也有些动容:“如果有朝一日和将军对阵军前,非论胜负,将军也都是我景昀佩服之人。”
景昀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,只好猜想着:“莫非他想用心说些含混不清的话,让人觉得我们和他有私交,惹人狐疑?”
有人在叫她的名字,宁珞昂首一看,只见景昀站在台阶上目光专注地看了过来,明丽的宫灯照着他的身影,颀长而矗立,让民气安。
“敢问这位是定云侯世子夫人吗?”有个阴柔的声声响起。
“我在都城听闻夫人之名,早已心生神驰,本日得见,公然一顾倾城,”谢隽春轻叹着,嘴角的笑容清浅,“景大人真是好福分。”
景昀一凛,躬身道:“启禀太子殿下,私交和公事并无相冲,更何况臣乃奉陛下和二位殿下之命与他们订交,细心想来应当并无不当。”
宁珞靠在廊檐上,痴痴地看了流云半晌,身后突但是至的脚步声将她惊醒。
“不敢,你我素昧平生,此后也不会有交集,请大人借过。”宁珞的语声冷酷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仍然刮过了景昀的耳畔。景昀这些日子早就发明了,这文武正副使相处并不镇静,到了此时竟然连装点都懒得装点了。
那男人微微一笑,仿佛盛开的春花,人如其名:“恰是鄙人,此名从夫人丁中念出,绕梁三日,余味无穷。”
“元熹天然会拿捏好分寸,”杨湛瞟了杨皓一眼,“只是还是要谨慎小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