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绪与当今圣上的干系,他始终揣摩不透。
“表哥!表哥……”
珠儿:“敏哥儿是我的孩子,你这是甚么意义!”
江绪端倪低敛,轻哂了声。就差直接质疑他舒二公子这般才情,不知是否对得起坊间等着他春闱高中打马游街的小娘子了。
这句“非我之意”也让舒景然有些分不清,到底是“非我之意,但仍会助一臂之力”的意义,还是“非我之意,我便要和你唱反调”的意义。
那人又道:“不要转头,有人盯着。”
珠儿模糊预感到了甚么,一颗心刹时凉透半截。
她一朝晨号召都没打,便让下人清算东西备好马车,预备遣人离京。
那道暗影会心,悄无声气退下。
“你不是想明白了?”江绪落下一子,缓缓抬起视线。
珠儿一僵,下认识便要转头。
不过他今晚也偶然下棋,推开棋罐,他诘问道:“那你若想留一留明亭远,坏了他女儿这桩婚事,又要给他女儿安排甚么姻缘?明亭远手握阳西路,不容小觑。且婚事一断,想来有很多人耐不住这份引诱。”
身后之人持续道:“令国公夫人在利州西郊有一处陪嫁庄子,庄子管事年愈四十,前些年嫡妻病逝,未另结婚,只要四房小妾五个儿子,这几日管事府中结灯贴囍,女大家到便可三拜成礼。
听到“下了药”还“有人盯着”,珠儿顿时心慌,脑筋也乱成一团浆糊,不知该不该信身后此人所说的话。
珠儿没法,只得下车。
到底还未入朝局,很多事看不清楚。江绪也没再难堪他,垂眸看着棋局,出言道:“欲速则不达。何况,修剪世家,非我之意。”
“女人,本日便在此处歇脚吧,前头路不好走,再往前赶,入夜之前很难找到堆栈了。”
“……?”
她泄了力般直直坐下去,在桌前怔了好一会儿,饭菜热气都快散完,她才后知后觉地拿起筷子。
珠儿撑起精力盯着野猫看了会儿,它窝在原地,缓摆着尾巴,确切没如何再动,但猫的习性本就如此,这证明不了甚么。
“……”
可后半句,舒景然顿了顿。
“你骗我?”珠儿的声音有些抖,又有些不肯定。
上京至利州,路途说远不远,说近不近。快马加鞭两日能到,马车慢些,约需七日。
明间很静,模糊有烛火跳动的纤细声响。
江绪仿佛晓得他在想甚么:“明亭远调兵遣将之能实属可贵,且留一留。”
侯在一旁的仆妇见状,上前拉住珠儿,一人按住一边,半拖半押地将人带了出去。
舒景然:“那也何尝不成。”
前些日子,圣上拿了最为张狂且不知收敛、竟敢妄动盐矿的承恩侯开刀,想来过不了多久,令国公府与靖安侯府也难逃一劫。
那只野猫叫了几声,懒懒迈近,先是舔了舔,随后又挑遴选拣将地上吃食嚼咽下去。可过了半天,野猫也没有甚么特别反应。
李氏内心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定,她怠倦地挥了挥手,让人退下,筹算平静平静。
江绪凝眸:“你不娶,难不成让本王娶?”
舒景然围下三枚黑子,边掩袖取棋,边自顾自道:“我一向在想,那晚你到底为何脱手。让梁世子救下明家蜜斯,这桩婚事便是板上钉钉,不算好事。现在……我终究想明白了。”
“回到利州便要嫁给庄子管事做填房,女人莫非不会想逃么?或者女人觉得,本身还能比及风景回京的那天?”
江绪不欲多谈,眼皮未掀便径直送客。
这番话听来极其荒唐。可直觉奉告她,是真的,都是真的。
心堵到午膳时分,下人来禀:“夫人,表女人与小公子已经出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