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劈面的小女人没管掉落的东西,只气气地念叨着这寺里的签如何如何不准,她的衣裳如何如何金贵,背面有人来查刺客,她仿佛气极,层次清楚地一条条怼了归去,硬生生将人怼离了配房。
这块玄色玉石与今早在江绪衣裳暗袋中见到的那块质地极其类似,只不过形状分歧,这块呈椭圆状,更近鹅卵石的模样。
明檀弯唇,接过锦盒,翻开看了眼。
明檀记得,烧光寒烟寺的那把大火,正燃在那年的踏青节。
可这事儿到处透着古怪,说是山火,也没传闻哪座山烧秃了,独独烧了座禅寺,且寺众只死伤了一小部分,其他都已被转移至其他禅寺。
等等,她想起来了,几年前,她仿佛真收到过这么一块黑乎乎的玉石,且当下感觉新奇,还真用这黑乎乎的玉石做过金饰,做的恰是江绪暗袋里那种长条状的小玉牌,挂在腰间禁步上头,聊做装点。
说到寒烟寺,明檀不免想起桩旧事。
宿太后虎视眈眈,几次三番对成康帝脱手,乃至还操纵寒烟寺的荒淫假僧,把控朝中数位重臣家眷,步步相胁,混合子嗣,为的就是让她们为己所用,盗取首要谍报。
去寒烟寺时,她便顺道拜了拜,祈求姻缘顺利,只不过拜完求签,倒是下下凶签,可把她气得不轻。
明檀:“……?”
江绪“嗯”了声:“三年前光复虞州,有一仗打得艰巨。从疆场脱身又遇追杀,护心镜已碎,它替本王挡了一回淬毒之箭。”
江绪潜入寺中调查,因轻敌入彀,负伤藏于配房。不巧,恰是明檀换衣的那间配房。
江绪不由得望了眼屏风间隙,那头的小女人仿佛才十三四岁,面庞精美,略带几分稚气。
当时明檀与梁子宣定着亲,没见过甚么世面,对这门婚事非常中意。
因着这支签,她表情不好,后与一众闺秀在寺中后山围坐一席赏花斗草,也不大能提得起精力。
他的小王妃,在寒烟寺偶然中帮了他一回,且那块被他顺手带走的玄色玉牌,在不久以后的虞州之战中又救了他一命。
她拿礼法这通堵人,背面又用心磨蹭换衣,为他争夺到了极其紧急的一刻。也就是这一刻,他疗伤规复至五成内力,顺利分开了寒烟寺。
她揪着礼法对着外头好一通说,一二三四愣是没歇半口气。
见青和对骑马是真感兴趣,明檀还偷偷与江绪说了声,将这匹马留下,送给她了。
江绪也悄悄望着她。
夜里烧寺抓人,白日朝中暗潮澎湃。很多事由始至终都未放在明面上说,然一夜之间已天翻地覆。
诸般相联,再加上坊间极偶尔的隐晦传闻,明檀模糊有了个大胆的猜想:那寒烟寺里头,怕是有荒淫假僧,所谓的求子灵验,不过是相胁索欢罢了。
明檀回神,下认识摇了点头:“没甚么……对了夫君,你先前说,那块乌恒玉曾救过你的性命?”她还是对这件事更感兴趣。
明檀闻言,了然点头。
明檀遭了无妄之灾,本就不佳的表情愈发愁闷。
没一会儿,云旖过来了。
里头有精美庞大的鲁班锁,玉质九连环,彩绘磨喝乐,另有闪闪夺目的宝石簪钗,都是京中很难见到的新奇式样。
衣裳换到一半,寺僧砰砰叩门,说寺中进了刺客,想请她开门一查。
江绪沉默,他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,然其中艰险,倒是千言万语都难以道尽。
详细的裴氏也没多说,许是怕污了她的耳朵。可那年京中连续有几家夫人或是吊颈他杀,或是因疾而逝,而那几家夫人都曾在寒烟寺求子如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