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信上写了甚么，竟叫一贯念叨着“王谢淑女不管赶上何事都不成失礼失态，乱喊乱叫摔东西和贩子疯妇有甚么辨别”的明家小蜜斯发了好大一场疯……
明檀的声音柔嫩且清净，带几分故作哑忍的哭腔，很能让人升起庇护欲。
明楚本就因为从角门入府心中不快，一起赶上的府中下人又远不如阳西路那边小意殷勤，再撞上沈画在园子里头念甚么伤春之诗，她那股子邪火憋都憋不住了，说出来的话讽意实足，语气中也尽是没理还不饶人的放肆。
她夙来不喜明檀，但本日在明楚烘托之下，她都感觉这死仇家眉清目秀了很多。
沈画气极。
先前她只想着如何压过明楚，倒忘了见她爹才是更加要紧的事情。
-
明檀应着柳姨娘的话，却未给柳姨娘半分眼神，只如方才明楚打量沈画般，从上至下骄易地打量着明楚。
她忙用手帕擦了擦，又不舍地退开半步，福身道：“阿檀见过爹爹，是阿檀失态了，一时都忘了礼节端方，请爹爹惩罚。”
她正要开口堵归去，身后俄然传来另一道云淡风轻的讥弄：“三姐姐慎言，母亲在兰馨院呢，可不在这。”
“是。”
？？？
沈画正想着，常日倒也没发明她对靖安侯有甚么深厚的父女之情……便又见她拎着裙摆，扑向方才走进院中、身材高大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，还一迭声喊着“爹爹”。
明显这两日她们家蜜斯都斗志昂扬精力饱满的，势要盛装打扮压过本日回府的三蜜斯。今儿一早还特特让人取了花上晨露，合着玉容粉厚厚地敷了层面，说是这般敷面洗净后，肌肤会格外嫩滑敞亮。
听闻侯爷未过家门径直入宫，是柳姨娘等先行返来，侯府里的人行动都缓了很多，毕竟这世上也没甚么大张旗鼓迎姨娘庶女回府的端方。
素心和绿萼吓得不轻，关头是她们还不晓得产生了甚么。
遐想前年金菊宴，半路杀出个奉昭郡主夺了她本该稳拿的“花主”之位，她返来也不过摔了个瓷杯，还是往贵妃榻上摔的，半点儿都没磕着。
也不晓得是绿萼夸获得位，还是看着自个儿那张脸就歇了火气，明檀坐下后，沉着了很多。
可这回，摔了茶碗瓷壶还不算完，她在屋内绕了几圈，俄然又拿着那封信往外冲。
张妈妈正要好生解释，柳姨娘就上前握住明楚的手，不动声色地紧了紧。
“你甚么你，表姐，我给去了的老夫人面子才叫你一声表姐，你还真不把本身当外人。我与母亲这才方才回府，就赶上你在这园子里念甚么酸诗，你这不是存了心给我和母亲添堵么？要我说，寄人篱下也该本分一些！”
果不其然，五年不见小女儿，本来应当连脸都很难立时认出的明亭远立马就轻拍着明檀的薄肩，粗着嗓音安抚道：“乖女儿，这是如何了？是不是被人欺负了？”
沈画不经意间，瞥见明檀从宽袖中取了方素帕按了按眼，随即眼眶发红，盈盈泪光明灭。
然这茬儿挑的非常没理，这是上京，大门岂能胡开，常日就连裴氏都是从角门收支的。
而与此同时，明檀正在照水院内发着天大的脾气。
另有那对母女。
要晓得在阳西路，不管她走到哪儿，都是帅司掌上明珠，无人慢待。
她回身，一起走进阁房，面无神采地坐回嫁妆前。
成康帝传下口谕，命靖安侯进京马上面圣。入了城，明亭远便与家眷主子两路分走，一起直奔启宣门，一起绕往南鹊街的靖安侯府。
眼瞧着她就要抽出腰间软鞭脱手，柳姨娘忙上前按住她，低喊了声：“楚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