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昊感喟一声,哈腰帮赵守正脱下了靴子,又给他脱掉袍子。
“刘兄啊刘兄,当初你老父病重,是谁帮你延医问药?无钱下葬时,又是谁奉上了百两纹银?如何轮到我背时了,你却连一两银子也不肯借?”
堂屋中。
赵守正满腹苦衷,也没重视到本身跟儿子擦肩而过了。
大不了,今后我多给他长着心眼就是了……
“赵二爷也别觉着委曲,这行的端方便是如此,除非你能把陆子冈喊来,不然我们只能遵循玉材本身的成色来估价。”便听那朝奉从旁敲边鼓道:“这还是店主看在同亲一场的份上,如果换做别人,十两就打发了。”
赵昊这才晓得,父亲并未把玉佩之事放在心上,而是为白日里受尽白眼而难过。他之前豪阔时,一帮同窗称兄道弟,便宜占尽。现在见他败了,一个都不睬他了。
赵昊先将那二十两银子谨慎的收好,然后回身返来,吃力的扶起父亲,将他送进东间。
“嗯。”赵昊点点头,洗好了手和脸,便在赵守正的催促下,来到方桌边坐下。
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出来里间,赵昊这才咬牙切齿而去。
赵昊回到家时,天已经黑了。
赵守正将筷子递给儿子,献宝似的一脸对劲道:“如何,为父不是吹牛吧?随随便便就筹到了。”
待送赵守正出去,那张员外和朝奉两人转回了客堂,终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。
此中冷暖,外人怕是难以体味万一。
“好说。下月前,我会来赎当。”赵守正对他的玉佩念念不忘,也不知有甚么特别的念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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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另一个同窗不但留我吃酒,还封了一百两给我,只是朱子云‘适可而止、无贪婪也’,为父便没有再拿人家的银子。”
幸亏赵守正酒量很差,没几下就被胜利灌醉了。
“不过放心,如果我儿觉着还不敷,为父他日再去找他拿便是!”
赵守正正站在巷口向外张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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乍看一眼,仿佛没甚么不当。但赵昊听到了那张老板和朝奉的对话,晓得这当票上定有玄机,便又一笔一划的看了好一会儿,他才恍然大悟。
“贤弟,今后有买卖,多多照顾愚兄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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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这都写得甚么鬼玩意……’赵守正悄悄腹诽一句,勉强读完了当票,见当期一个月,利钱也不离谱,这才在上头具名,画押,拿钱走人。
醉酒以后,赵守正嘴上再没了把门的,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往屋里走,一边吧嗒吧嗒掉泪开了。
看到父亲出来,赵昊忙侧身面向柜台,假扮要当东西的客人。
赵昊捡起当票,定睛看着上头‘执帖人赵守正,今因急用将己物当现银贰拾两。奉今出入均用现银,每月行利玖分,刻日壹月为满,过期任铺变卖,物主自甘,此帖为照。’的鬼画符似的字样。
见朝奉收起当票,张员外终究暴露了笑容,起家客气的将赵守正送出门去。
“嗯。”张员外点点头,一言不发的看着赵守正。
赵昊也几乎惊呼出声。的确坑爹呢,这是!
又想到昨夜说过的大话,他若白手而归,岂不让儿子绝望?
便对赵守正少有的和顺道:“让父亲担忧了,今后会早返来的。”
只见张员外珍惜的摩挲着那枚玉佩,对劲洋洋的对朝奉道:“听闻当今新君深爱陆子冈的作品,这但是他技艺大成的真作,并且是罕见的于阗玉佩,现在五百两也拿不下来。”
但再一想,对方有南户部的背景,而父亲现在却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监生,仿佛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……
看到赵昊出去,他才放下心来道:“儿啊,你这是去哪了?再不返来我就要报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