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弃抬头躺在他怀里感觉难受。云琅的脸哭也似的丢脸,不弃嘴一咧笑了:“云大哥,我想和你说会话呢。天就快亮了吧?我活不到天亮。”
她仿佛听到了陈煜在轻声对她说话。不弃心口一痛,血喷在手上,她定定的瞧着兔儿灯,嘴唇微动,勾起一抹笑来。
“云琅,真对不住你。”不弃的精力俄然间变得好了,说话也利索起来。她想起那年的雪天,云琅一掌打死阿黄的时候。又想起他钻狗洞时咬牙切齿的模样,便笑出了声。“实在啊,我就是怯懦了点。当时我真想一棍子打死你给阿黄报仇呢。”
房门被他一脚踢开的同时,他手中的匕首叮当落地。浓厚的血腥味劈面而来,趴在书桌上的不弃似睡着了般的温馨。
“不弃?”云琅小声喊了她一声,两步跨了畴昔,将不弃的头扶了起来。
她的脸惨白中泛着青,嘴角有凝固的血迹。莫若菲中毒的时候云琅焦急,此时看到不弃存亡未卜,他有种想哭的感受。
细若游丝的声音传进耳朵,云琅低头一看,不弃展开了眼睛。他的表情由悲至喜,再由喜化悲,哄孩子似的说道:“不弃,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。你忍着,转头我买糖给你吃。”
院内森严的防备并没有吓退前来刺探动静的人。先是外院一角起了火,紧接着竟有人直接用了火箭直射进内院,激发小动乱。数条黑影几近从莫府各个方向潜进府中。内院当中模糊闻声有兵器之声。
院门虚掩。云琅大大咧咧的推开了门,走了出来。
这就是命吧。射中必定,他和她相见不了解,不是同路人。
一股风从门口卷了出去。云琅昂首一看,屋子里已多了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。他搂紧了不弃,顺手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匕首,警戒的盯着来人。
今晚的莫府必定不会承平。
她脸上暴露一股娇媚。像夜色中绽放的红色香花,让云琅冷傲。他替她拿出铜钱,看到那枚莲花刻痕,他俄然有了打动:“他在哪儿?我去找他来!”
“云大哥,放我下来啊。”
只见不弃头一歪,手重飘飘的垂落。云琅瞧得清楚,手按上她的颈侧,没有半点动静。不弃死了?她就如许死了?他悲怆的挥手向海伯刺去,吼怒道:“你说你能救她的!你给她吃的是甚么?!”
云琅内心一紧,硬梆梆的说:“不好。”
想到这里,云琅毫不游移的走向凌波馆。
天上没有月,漫天星斗暗淡无光。
她想起宿世那些穿旗袍的新娘子。旗袍上用金线绣了团花,喜气洋洋。山哥曾经说她说,你身材好,穿旗袍也必定都雅。那是让她想起去山里骗婚时说的。山里很冷,山哥给她买了件大红的羽绒服,她还是冷得直吸鼻涕。莫夫人是个不幸的女人,也是山哥这世慈爱的母亲。山哥带大了她,本来这一世是要回报给他的。
他的声音拉回了不弃的神智。她看不到海伯的脸,听出了他的声音。不弃像看到亲人似的委曲,她用极力量只挤出个笑容,再也没有力量说话了。
她的莲衣客,她的大侠。她真想再看他一眼啊。那张端倪结实的脸,那双藏尽忍耐和无法的深沉眼睛。在这间屋子里,他蒙着面巾化身莲衣客替她端药,他绝决地分开,像片雪花飘落在黑暗里,她在廓下只看到一片哀痛。兔儿灯孤零零挂在老梅树枝头,像他的心,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。
“忍冬,灵姑!”云琅喊了声,没有听到任何答复。
不弃的答复是一口鲜血喷在他衣衿上。她闭上了眼睛,又尽力的展开,眨了眨。仿佛在奉告他,你看,真的不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