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店伙正站在车门旁,带着怜悯的神采望着她,大声道:“女人醒醒,沈家庄已到了。”
“只要我胸中开阔,别人就算将我当疯子又有何妨?只要我做得对,又何必去管别民气里的设法?”
这双眼睛瞪着沈璧君,看来是那么哀痛,那么痛苦……沈璧君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连城璧的眼睛,还是那年青人的眼睛。
萧十一郎正独安闲喝着闷酒。
沈璧君道:“谁说我喝醉了,我喝这么点酒就会醉么?”
沈璧君大怒,道:“你凭甚么逼迫我?你救过我,就想把我当作你的人了么?你再也休想,我底子不要你救,你若不放我走,不如杀了我吧!”
萧十一郎道:“你现在不能走。”
“沈家庄已到了……家已到了……”
他怕沈璧君会发疯。
店伙游移着,道:“现在只怕雇不到车子。”
喝醉了的人,是大家都惊骇的;这店伙虽已早就想溜之大吉了,却又不敢不对付着对付几句。
店伙摇了点头,喃喃道:“女人若不信赖,我也没体例……”
店伙俄然呆住了,不住偷偷地打量着沈璧君。
萧十一郎感觉本身实在犯不着,他决计今后再也不管她的事,也免得被人冤枉,也免得活力。
“我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,为何又替她担忧了?连她的丈夫都不体贴她,我又何必多事?我算甚么东西?”
他站起来,大步走了出去!
她身子还在不断地发着抖。
一提及这“家”字,她的确连半晌都等不及了,立即挣扎着往车门外挪动,几近重重一跤跌在地上。
变得很好笑。
沈璧君俄然又道:“你知不晓得大明湖中间有个沈家庄?”
沈璧君道:“快去替我雇辆车,我要归去,快,快……”
沈璧君道:“那人可真蛮不讲理,是不是?”
萧十一郎嘲笑着,又喝下一杯酒。
“此人必然是个酒鬼,疯子!”
那店伙早已看得呆了,还站在那边发楞。
她决定今后必然要常常喝酒。
沈璧君笑了,大声道:“我当然要下车,既已到家了,为甚么不下车?”
血很冷,冷极了。
她梦见那眼睛大大的年青人正在对她哭,又对着她笑,笑得那么可骇,她恨透了,恨不得一刀刺入他的胸膛。
店伙道:“沈家庄已被烧成了一片高山,庄子里的人有的死,有的伤,有的走得不知去处,现在连一个留下来的都没有了。”
有的人乃至已在痛骂!
这一口固然是咬在萧十一郎手上,却无异咬在贰心上。
萧十一郎一杯杯地喝着闷酒,内心充满了冲突。
听到内里的车马声,他晓得店伙毕竟还是将沈璧君送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