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舱中的灯已被打翻了三盏，只剩下角落里一盏孤灯，灯光闪动，照着他狰狞扭曲的脸。
萧十一郎道：“我不信。”
这句话未说完，雷合座俄然仆地倒下。
沈璧君失声道：“你……莫非你也是个女人？”
只见她锦衣金冠，一张又白又嫩的脸，仿佛能吹弹得破，脸上带着说不出有多么动听的甜笑，她不是小公子是谁！
萧十一郎大骇之下，肩头一处大穴已被雷公凿扫过，他只觉身子一麻，已自桌上滑到地下。
小公子道：“他和你有仇？谁说的？”
她叹了口气，接着道：“我实在不敢不归去，你也不晓得我那师父有多短长，我就算躲到天涯天涯，他也必然会找着我的。”
想到萧十一郎眼中方才透暴露的那种痛苦与绝望之色，想到他对她的各种恩典，各种好处……沈璧君只恨不得半空中俄然打下个轰隆，将她打成粉碎。
小公子眨着眼道：“是你，不会吧？他对你这么好，你却要杀他？……我看你并不像这么没知己的女人呀。”
小公子笑了笑，道：“当然是我，除了我另有谁做得出那些事？”
萧十一郎俄然道：“但我却不想再看她了，这类不知好歹的人，我看着就活力，你若真的喜好我，就从速将她赶走，赶得愈远愈好。”
他的脸已生硬，眸子子死鱼般凸出，嘴唇也未动，语声也不知从那里收回的。
萧十一郎大要虽很安静，内心倒是说不出有多么焦急。
萧十一郎勉强支撑道：“你师父是谁？他真有这么大的本领？”
沈璧君又怔住了，颤声道：“不是他是谁？”
萧十一郎俄然笑了笑，道：“你用不着等我，我死不了的。”
见到了此人，沈璧君真比看到鬼还惊骇。
萧十一郎接过了刀，用尽满身力量，反手一刀刺出。
银铃般的娇笑，恰是此人收回来的。
本来雷合座早已奄奄一息，被小公子拎着飞了出去，正像是个被人提着绳索把持的傀儡。
这竟似雷合座的声音。
他委偏言完了这几句话，已疼得汗如雨下。
沈璧君咬着牙：“如果再有机遇，我还是要杀他的。”
方才他凭着胸中一口冤气，还能支撑不倒，现在目睹仇家都已倒下，他那里还能支撑得住？
沈璧君内心也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肝火，忍不住大声道：“是我刺伤了他，你杀了我吧。”
沈璧君道：“为……为甚么？”
小公子又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他救了你好几次命，你却不信赖他，反而要去信赖那些人的话。”
她盈盈走过来，悄悄摸了摸萧十一郎的脸，娇笑着道：“我一天不见你，就想得要命，叫我不见你，那如何行？叫我躲开你，除非杀了我……唉，杀了我也不可，我死也缠定了你这小我。”
只见雷合座站在他面前，竟然咯咯笑道：“你要我的命，我也要你的命，我去见阎王，好歹也得要你陪着。”
只听小公子银铃般娇笑道：“不错，又是我，我阴魂不散，缠定你了。”
雷合座俄然银铃般娇笑了起来。
萧十一郎道：“为甚么？”
小公子道：“我本来的确是想杀你的，现在却窜改了主张。”
笑声清脆而娇媚。
沈璧君怔住了。
厉鬼般的雷合座，竟俄然收回了如许的笑声，更令人听得毛骨悚然。
小公子笑道：“你现在才晓得么？我如果男人，又怎舍得对你那么狠心？只要女人才会对女人狠得下心来，这事理你都不明白？”
他身子一倒下，沈璧君才发明他身后另有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