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穿戴纯白的丝袍,蛾眉淡扫,不着脂粉,乌黑的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髻,满身高低找不出一块金珠翠玉。
这统统,已充足令人看得目炫狼籍,目炫神迷。
厅中有两人闲坐,像是正在等仆人访问。
整栋房屋都是用实在的木料和砖瓦修建的,瓦是琉璃瓦,和皇宫所用的完整一样,只不过起码小了十几倍。
一人娇笑着道:“正因我家仆人恐怕惊扰了贤伉俪的清梦。”
她垂着头,并没有看到说话的人出去,只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。
沈璧君又道:“我看这处所的人仿佛都有点奥秘,却不知他对我们是美意,还是坏意?”
幸亏萧十一郎将话打断了,道:“却不知你们家的公子贵姓大名?”
沈璧君又转过甚去瞧那玩偶屋,道:“我想,这里的仆人必然也是位怪杰,并且必然很风趣。”
就连孩子们的梦境中,也不会有如此精彩的玩偶房屋。
又过了好久好久,沈璧君才垂下头,道:“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?”
这一局棋,明显他已有胜算在握。
园中有松竹、花草、小桥、流水、假山、亭阁――花木间乃至另有黄犬白兔,仙鹤驯鹿。
树是绿的,花是香的,只不过都比实在的小了十倍。
萧十一郎道:“还不丢脸,也不太笨。”
但她的眼睛,却也正明灭着孩子般的高兴。
萧十一郎笑了笑,道:“若非怪杰,也做不出如许的奇事。”
就连那两只比纽扣还小的茶盏,都是真瓷的。
因为每件东西都选得很美,这么多东西摆在一起,也并没有令人感觉拥堵、俗气,看来乃至还很调和。
香炉旁文房四宝俱全,另有幅未完成的丹青,画的是挑灯看剑图,笔致萧萧,虽还未完成,气势已自不凡。
每间屋里,每样东西,看来竟似全都是真的。
人的欲望,本来是最难满足的。
萧十一郎道:“天,六合的天?”
萧十一郎沉吟着。
素素笑得更甜,又道:“比方说,我若问两位贵姓大名,两位也一定肯将实在的姓名奉告我,是么?”
就算这是场梦,也是场奇特而华丽的梦。
萧十一郎已不是孩子了,但面对着如许的玩偶房屋,还是忍不住瞧得痴了,几近恨不得将身子缩小,也到内里去玩玩。
沈璧君道:“你也不晓得这是甚么处所?”
萧十一郎道:“我们承蒙相救,却连是谁救的都不晓得。”
厅房里摆着紫檀木的雕花椅,椅上铺着织锦缎的垫子。
因为他晓得急也没有效。
萧十一郎道:“有这类姓么?”
这段路他本来一霎眼便可走过的,现在却走了很多时候,每走一步,他满身的骨骼都仿佛要散开。
二十七间屋子,只要一间是空的。
萧十一郎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此人的福分倒真不错。”
一个斑斓的女子碰到另一个更斑斓的女子时,总会重新到脚,上高低下,细心打量一遍的。
她忽又嫣然一笑,道:“我们家公子本不喜好管闲事的,但见到两位不但郎才女貌,并且情深如海,纵在病笃晕迷时,手还是紧紧握着,舍不得松开……”
但萧十一郎若真的解释了,她或许又会感觉很绝望。
另一个绿袍老者就在他身边浣足,手里还拿着刚脱下来的双梁福字履,正斜着眼,瞟着那朱衣白叟作对劲的浅笑。
兰花般的香气。
那些驯鹿白兔虽是木石所塑,但也雕塑得栩栩如生,仿佛只要一招手,它们就会跑到你面前。
萧十一郎笑了笑,淡淡道:“我们的性命本为天公子所救,这碗茶里就算下毒,我也一样喝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