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氏把房门叉好,取下燃烧的红烛,扑灭了床帐,床褥下、多宝阁、罗汉床……她在很多处所都偷偷洒了灯油,大火敏捷地烧了起来。
两人直喝到深夜,也不晓得喝了多少酒,叶承淐已经趴在桌上起不来了,梅氏还是坐得端方,她的目光落在杯中那清澈的酒液上,冷静地看了半晌,一饮而尽。
茶杯正朝着叶承淐的头而去,叶承淐赶紧一躲,那茶杯打在他的肩头,又滚落在空中,碎成了几瓣。
叮咛人过来扶着叶承淐,两人进了阁房,这是他们两个的寝室。叶承淐横躺在床上,梅氏让人都下去了,也不让丫环守夜,她坐在一边悄悄地看着叶承淐,并没有给他脱衣服和鞋子。
“真是一副好皮郛啊。”他生得漂亮,风骚俶傥,她当初就是被这副皮郛吸引了,继而又被他的和顺打动,这才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。
这句话说的是究竟,却恰好戳到了叶承淐的心窝子上,大大地伤了一个男人的自负,叶承淐冷哼一声,“我靠他提携?哼,我现在清闲安闲,等三年丁忧期满就能走顿时任,你那父亲又在那里呢?我本年春季回到宦海的时候,他会去那里呢?”
阿苑差点乐出声来,忙苦苦忍住,惊奇地捂住嘴,“不成,老爷不必难堪,妾身情愿做妾,奉侍姐姐。”
……
“你如何来了,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处所。”梅大人叹了口气,手穿过木栏想要把她扶起来,“快起来,让爹爹好都雅看。”
回到梅家?梅家早就被查封了,父亲定了罪以后,更是直接查没,现在那里另有梅家?
阿苑的小脸有些发白,却果断地摇点头,“是妾身对不起姐姐,姐姐不肯喝茶,那就是还没有谅解我,妾身不能放。”
“老爷从未提过,只说怕我会闹,就养了外室,这个来由过分牵强!”梅氏也不甘逞强,“老爷怕的不是我,是我父亲吧?老爷在宦海上还希冀着我父亲提挈,以是不敢让他绝望,这才没有提纳妾的事吧?”
梅氏没有接那杯茶,那女子就一向端着,渐渐地,她的手重微地颤抖起来,明显是端不住了,她咬着唇,尽力地抬动手臂,不肯放下。
梅氏抬开端,强忍着眼泪,她为了看起来气色好,脸上上了很重的妆,如果眼泪流下来,可就花了。
红烛摇摆,梅氏穿戴一身大红绣并蒂莲的大袖衣,梳着高高的发髻,头上是赤金累丝嵌红宝的步摇,峨眉轻扫,朱唇淡点,目光流转间,竟然让叶承淐想起来她出嫁的那晚,仿佛也是如此动听。有那么一个刹时,叶承淐对本身产生了一丝思疑,他是不是不该孤负她?
过了几天,梅氏去了刑部大牢,有了豫王的安排,她很顺利地见到了父亲。
甚么都没有了……
叶承淐手里的棉巾子一甩,“我如果纳妾,你会同意吗?恐怕是又哭又闹,没准还会回娘家,求岳父做主吧?”
梅氏的眼睛眨了眨,她的脑筋仿佛终究有了一丝复苏的认识,嘴角出现一丝嘲笑,“你是要向我行妾礼吗?”女子要想成为男人的妾室,必须正式向主母跪着敬茶,主母喝了她的茶,她才算是有了妾室的名分。
一纸休书?要晓得女子被休,她是甚么也得不到的,就是她本身的嫁奁,也是要留在夫家的,只要和离才气拿到出嫁时父母筹办的嫁奁。提及嫁奁,那些都已经被叶承淐转移了吧,打着救父亲的名义,光亮正大地从本身眼皮底下拿走了,就算是和离,她也拿不回本身的嫁奁了。
梅氏手脚冰冷,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,伸展到四肢百骸,她仿佛感觉本身的心渐渐地冻成了一坨,又被叶承淐重重地敲了一棍子,那冰坨立即碎成了一地冰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