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时候不早了,嫂嫂不去伙房看看?”苏家合作明白,庞月如管伙房,卖力苏家一大师子的起居饮食,这个点,晌午的饭食已经做好,得送去苏庆堂了。
苏小煜神采顿时一变,回想起那晚在祠堂的可骇经历,立马摇手道:“不去不去,祠堂闹鬼,打死我也不去。”
如许的日子里,人困马乏,特别是晌午后,庄稼汉都躲在草棚里含混一会儿,懒得转动一下。骄阳下底子站不来人,连拉货的骡子都拴在老槐树下打着盹儿。
苏小煜气得满脸通红,道:“我才没有输!论记草药,我记得比大哥多,论望气,我比大哥拿捏得准,凭甚么让大哥当坐堂大夫,不准我去?他们就是看大父不在,欺负我!”
妇人拿了条长凳,嘴里数落道:“你庞姨跟你说话,你也不拿条凳子让她坐坐,像话吗?”
这苏青妙早不走,晚不走,恰好定下选坐堂大夫的这日,去了金陵。这苏庆堂走了苏大医,还不是他大伯苏炳说了算。
庞姨娘俄然神采一变,一把抱起小蝶,道:“这说着说着,把闲事都要担搁了。小煜,我可警告你,今后不准再带小蝶瞎跑,如果让我瞥见了,打得你……你屁股着花!”
“当然是给有病的人了!”
仇家大伯家的妾室磕着瓜子,听到苏小煜在嚷嚷,胜于无聊地倚在门边,笑盈盈地说道:“小煜,输给你大哥?我就晓得,你怎比得上你大哥呢?”
苏小煜心有不满,但是子承父业,天经地义,苏小煜更何况年幼,一百个来由,都是将坐堂大夫这个位置拱手送向苏长年的。
为甚么叫苏大医呢,咳咳,苏家老太爷虽说在太病院干过,但没甚么职,也没甚么名誉,坐堂时却总以太医自居,但是误诊之事,别说太医了,就是神医不免也有失手之时,这学艺不精,江湖戏称比太医差那么一点,故得了个“苏大医”的名号。
“姨娘,药柜有梯子,如何能够够不着!”苏小煜还想辩论一下,“更何况坐堂大夫问诊开方,这抓药的事情,是学徒干的。”
“不碍事,不碍事,哎哟,允妹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,这辞吐举止,要不是德明走得太早,这……”庞姨见到妇人的神采变得丢脸起来,便不再嚼舌头下去。
至于苏小煜的大伯苏炳,则是苏大医一手教出来的,也算是一瓶子不满,半瓶子闲逛的水准。看个感冒脑热的,还算是“技术过硬”。
少年强忍着泪水,但是头上的汗流下来,渍得眼睛酸疼,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谁叫他是个遗腹子,谁叫他不是苏家的宗子嫡孙。谁叫……谁叫他偏生还不平气呢?
等跑到苏家大宅院的时候,少年尽力擦干了分不清眼泪还是汗水的花脸,忿忿不高山朝里边走出来。
一阵风带过,骡子有气有力地耷拉着耳朵,看了眼飞逝而过的少年,连尾巴都懒得摇一摇。
万历元年,夏至三伏,气候到了一年间最热的风景。鄞县上空湛蓝无云,大热天的太阳,仿佛毒死人不偿命普通,纵情地开释着本身的能量。
少年满头是汗地跑过街巷,汗水落在地上,不争气地刹时蒸发成虚无。
庞姨娘见到苏小煜如此一本端庄的模样,笑着将手上沾着的瓜子碎末掸洁净了,说道:“你个小娃娃,如果成了坐堂大夫,给谁看病?”
庞姨娘回以一笑,道:“允妹返来啦。我正说小煜呢,和他大哥争坐堂大夫的位置,这小小年纪的,争强好胜心这么重,但是要刻苦头的。”
“娘。”苏小煜瞥了眼走出去的妇人,灵巧地从妇人手中接过菜篮子,放在院子里的磨盘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