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静密斯直到十点多钟方才起来。昨夜的事,像一场好梦,虽有不尽的余味,但是模恍惚胡地总记不清楚。她记得本身像酒醉般的昏昏沉沉过了一夜,常日怕想起的事,昨早晨是身不由己地做了。美满是被动么?静凭知己说:“不是的。”现在细想起来,不忍坚辞抱素的要求,当然也是启事之一,但一大半还是因为本能的差遣,和猎奇心的催迫。因为自发并非被动,这位骄狷的蜜斯固然不肯人家晓得此事,而主观上倒也心安理得。但是现在被剩下在这里,空虚的哀思却又包抄了她。确不是孤单,而是空虚的哀思,正像小孩子在既得了所要的物件今后,便发见了“本来不过如此”,转又感觉无聊了。人类本来是奇特的植物。“但愿”不时刺激它向前,但当“但愿”转成了“究竟”并且畴昔今后,也就感觉平平无奇;特别是那些欢愉的但愿,总不叫人对劲,承认是恰如预期的。现在静密斯坐在书桌前,左手支颐,怅惘默念。心机上的疲惫,又加强了她的无聊。太阳光射在她身上,她感觉烦躁;移坐在墙角的藤榻上,她又嫌阴沉了。坐着腰酸,躺在床上罢,又仿佛脑袋发胀。她不住地在房中踥蹀。出外逛逛罢?一小我又有甚么兴趣呢?横冲直撞的车子,寻仇似的路人的推挤,本来是她最讨厌的。
再超出公路走向另一边郊野,那边比较萧瑟,野草伸展到人行小径上来。缀满了露水的野草闪出幽幽的微光。只走了一小段路程,鞋子已经湿透,脚上感受出一股凉意。这处所主如果一片大牧场,上头漫衍着一队大小牛群,小牛见了人,欢畅得腾跃着走上前来,隔着栅栏傻愕愕地把人看着,目光和顺稚气,非常敬爱。稍远处所,有几间马厩,马匹打从一个个小窗子探出头来。沿着巷子往右转,穿过一片疏疏落落的小树林,发明另一条村庄,村外有一架风车在风中转动,看来正在给四周牧场抽井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