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要叫仆人了，你去拿一杯茶来敬我，今后只喊我师父罢！”
他带着商益回到大堂，问商益：“你方才为何主动要到我名下为奴？”
穆云翼把商益领到后院，打了热水让他洗漱洁净，商益非常有些畏敬，伸手来抢水瓢：“仆人，我本身来就好。”
穆云翼有点腻歪，你要至心疼儿子，归去把你那暴虐老婆休了便是，何必矫饰这出，他把茶杯顿在桌上：“要哭回家哭去！这里是茶馆，又不是棺材铺，你不嫌腻歪我还嫌倒霉呢！总之前提我已经说完了，你要么从速拿文书立左券，要么把人带走，爱卖到哪就卖到哪去！”
“没有没有！”商益从速点头，在穆云翼指定的凳子上做了，谨慎地扒饭。现在穆云翼是主，他是奴，穆云翼能够肆意措置他，乃至把他卖到长春院去，也是合法的，穆云翼打他，那是理所该当，哪怕打死了，也不过花些烧埋银子，他如果打穆云翼一下，那但是要发配放逐的，何况他本来在家的时候，就被他后娘作践惯了的，现在到穆云翼跟前，更是打起十二分谨慎恭敬着。
那么一个大男人，说着说着，就哭了起来，看那模样是真悲伤，哭得泣不成声：“长春院那是甚么处所啊，我如何能把儿子往火坑里推！求求小先生，就收下他吧，让他给你端茶倒水，当牛做马，只求你赏他一口饭吃！”
穆云翼一拍桌子：“让你吃你就吃，如何？刚来第一天就不听我的话了？”
穆云翼放下筷子：“你在家的时候，也这么用饭么？”
商益当即红了眼圈，跪在地上：“家母不能容，此次是铁了心要把我卖了的，即便不卖到长春院，也要交给人牙子，我听过仆人讲书，晓得仆人是个可敬的，一身正气，心肠又好，不至于无端毒打虐待，便想着，既然一样是做主子，莫若在仆人名下，便可好过些，也能沾沾仆人身上的气质，学些古今见地，总比旁处能好些。”
这几天来拜师的人络绎不断，男女长幼，说甚么的都有，别出机杼的穆云翼也见过几个，他涓滴不为男人的话所动，好整以暇地坐下来，端起茶壶倒了一杯，细细地品着：“说说吧，为啥我不收留他，他就不能活了？”
穆云翼沉吟了下：“我不收门徒，不过呢，看你儿子也真不幸，便给你们留点余地，就像你刚才说的，让他在我跟前，端茶倒水，秉笔磨墨，做个仆僮杂役，只是我们得立下字据，你归去把文书筹办好，弄个死卖的契来，今后他就是我穆家的人，是死是活，都跟你们商家再无干系！”
商满仓怔怔地说不出话来，俄然抱住商益，放声痛哭：“我薄命的儿啊，都是爹没本领！”
穆云翼喜道：“干我们这一行，必须是要识字的，你已经开蒙，是最好不过了，省的我还得重新教你，年前这几天，先把三百千捡起来，复习稳固一下，过完年再读唐诗宋词，全要熟读背诵方好。”
等用饭的时候，他也不肯上座，给穆云翼盛了饭，然后就谨慎地站在他身后。
商益欢天喜地，跑去端了杯茶来，跪在地上，双手捧到穆云翼面前：“师父请喝茶。”
穆云翼沉吟道：“你听过我讲书？你想要跟我学么？”
安小北他们也都围拢过来，传闻要把少年卖到长春院去，也都动容。
商益想了想说：“不过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一类，还读过半年《诗经》和《论语》。”
又是个薄命的小白菜，只是品德不晓得如何样，穆云翼揣测着说，“这个左券呢，我不会去官府备案办成红契，也就是说这只是私契，你并不入奴籍。从明天开端，你就是我的记名弟子，我不会主动教你平话，你在我身边，能学多少就是多少，时候暂定为三年，三年以后，看你的表示和情意，如果还可看培养，又是个懂事的，我会收你做正式的弟子，教你平话，如果你分歧适平话，我也会给你找点别的谋生，这两种环境之下，我都会把左券烧了，你还做你的良民，今后娶妻生子，我都不迟误你。如果你狼子野心，跟我阴奉阳违，乃至于恩将仇报，我天然有的是体例清算你，你可记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