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紧紧拥着我,脸颊贴在我冰冷的粉颊上蹭腻,他紧闭双眸,沉吟不语,但我深知他胸中尽是悲忿怨怒。我搂紧他,轻声抽泣着,倒是无语凝咽。
“大帅,死了的人,再风景也没用。还是想想活着的人如何免于罪恶吧。”一声感喟,话里带刺。我听得云里雾里,却大抵听出这些人是要急于为本身逃脱罪恶,似要寻甚么避罪的借口。
我瑟瑟颤栗的话语,惊得刚才那些大放厥词暗害诡计的大人们各个神采惶然,不觉瞪直了眼。
我缓缓入了偏厅,同主厅只一隔扇之阻。我听到了致深那深沉的声音嗓音沙哑疲惫。
我递给冰绡一个眼色,敛衽束装,跟着那声吱扭扭的门扇开启,我面前呈现了那一名位官服整肃仪表堂堂的大人们。
我气得周身颤栗,如此卑鄙的行动令人发指,郑大哥为国捐躯,人已葬身海疆,竟然身后还要受此构陷歪曲。我气得就要破门突入,却被尺素一把紧紧拉住,惊呼一声:“奶奶,不要!”
“莫非我是闲杂人等?”我微扬了下颌气恼道,只这一傲岸盛气凌人的姿势或是唬住了他。一名侍从首级跑来,他似认得我,拱手道:“夫人请在偏堂稍候吧。只是切莫出声轰动大帅。”
或是这一声呼喊,惊得厅堂内世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隔扇轩窗后的我。我惊得屏住呼吸,进退不得。
人在作,天在看,这些明白日里倒置吵嘴的大人们,他们知己安在?
我立在原地不动,听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从我身后门外退去时,唏嘘感喟,更有人说:“他是谁?太后的养子,他请罪,不过是聋子的耳朵-安排。到头来还不是我们这些朝中无靠的人当那替罪羊。”
词讼之吏,信口开河,那墨写的谎话老是掩蔽不住血写的究竟。
又是一阵沉寂,隔扇外厅堂里传来致深一声叮咛:“出去!”
“那阵亡的奋威号管带薛强大,但是当朝户部贺老中堂的外甥;骸骨无存的奉天号管带林晓忠,那是兵部林垂白叟的公子;另有阵亡的经天号管带赵显,那是当今方老中堂的对劲弟子……数来数去,也就只要阿谁郑蛮子……”我心头一凉,本来是如此去在阵亡的将领中寻个替罪羊吗?我不由心头一颤,满心的鄙夷。莫不是致深也在涉足这笔肮脏的买卖?
“啪”的一声闷响,致深狠狠捶了桌案,痛斥道:“无耻之尤!诸公为避罪恶,牵强附会地构陷英杰,就不怕离地三尺有神灵?”致深粗重的喘气,额头蒙裹着白绸,血渍斑斑,左臂也被包裹着悬系在脖颈垂下的绸带上。那眉头紧拧,痛心疾首地斥骂。两旁七嘴八舌和唉声感喟的官员们立时噤若寒蝉。
“夫人请留步!”一名侍卫疾步上前禁止了我道:“大帅在堂上议事,闲杂人等不得擅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