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福正要接话,被来旺挤去身后绘声绘色道:“我们爷高坐阅兵台,那叫一个威风八面。左手是海军提督刘大人,右手是叶军门,前面一口德国大钢炮,御赐‘黑将军’的封号。就见号令彩旗一举,一落,‘点炮!’轰的一声,远处海里的靶船便炸得灰飞烟灭,一团黑烟烈火,阿谁壮观,嘿!”
来旺一个跨步蹿去狗儿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说:“狗儿,那日我替了你一日当差,今儿,你去前面去。”
“哎呀,蜜斯,胡乱想甚么呢?人家郑年老是君子君子,柳下惠。”冰绡羞恼道。
“……有说是军需官中饱私囊的,有说是吏部剥削的,有说是监守自盗的,我们爷一气,拂袖返来了。”
“狗儿,我叮咛厨娘在灶上炖着沙鱼翅黄米粥,还拌了些碧绿的海菜,你盛与爷先用着。”冰绡叮咛着。
狗儿停顿半晌道:“来了一群官员,黑压压的跪满了一院子。”
我惊诧同冰绡对视,莫不是出事了?
来福来旺七嘴八舌的报告,我的内心明白了个究竟。今儿检阅舰队,怕是海军的炮弹暗鬼太多,以是冒充在靶船上做文章。这边瞥见阅兵台上手举旗落,那边靶船上就有水勇引爆堆积的火药,一声巨响,靶船炸飞,看似是被炮弹打沉的普通模样。只是如此儿戏,若真临大敌外强入侵,又该如何?
狗儿不语。
来福嘿嘿一笑,两个字挤出牙关:“假的!”
“哎呀,你捡要紧的说,啰里噜苏的,到底出了甚么事儿呀?”冰绡火爆的性子再也按捺不住,急得问。
冰绡恼得骂:“你再胡胡说,我拔你狗牙!”
来旺笑得前仰后合,捶着来福的肩头笑个打迭道:“我们大帅底子没有引炮,海上的靶船无炮自炸,那气势场面,装得以假乱真了……”
来旺见我,一拍头道:“哎呦,奶奶是没见到刚才大帅阅兵的好戏呢。”
我更是眉头紧蹙不解,冰绡急得问:“炸不沉活力,炸沉了还恼得甚么?”
致深回府了?我一惊,如何这般的快?这去了才不到两个时候,天未中午,他反是返来了。
草草打扮换衣推开门,狗儿正抱膝坐在门口台阶上。一听门响,狗儿倏然起家道:“奶奶就别向前院去了,我们爷正在发威,吓人呢!”
精忠点头感喟道:“大帅勒令查弹药库,多一半的炮弹都是灌沙子的哑弹。大帅暴怒,严惩军需官,还要拖他去游街示众。”
“好端端的不在海军衙门议事,跑来驿馆闹甚么?”冰绡颇是败兴地抱怨着。
我严峻的屏息问:“又是哑弹?”
我料定前院出事,正待开口问精忠,忽听外院一阵子鬼哭狼嚎的声音,那哭声如野兽病笃般的凄厉,伴随毛竹板子噼里啪啦的刺耳响声。我一惊,忙问精忠:“出了甚么事儿?”
“那也轮不到总督府的丫环去服侍他一个小小的管带呀!”狗儿赶车,忍不住更是挖苦着。
“就是酒后无德,弄脏人家大女人的衣衫,”赶车的狗儿在帘子外扯了嗓子挖苦的一声叹。
冰绡一笑,奥秘的对我悄声私语道:“蜜斯,你没见郑大人多肮脏呢,别看他仪表堂堂,人前风景,他那房里的被褥都发潮了,也没人管。衣衫不是被烛火燎破个洞,就是磨坏了边沿,就连那官服都……”
冰绡也不睬会他,持续兴趣勃勃地对我奥秘道:“蜜斯,阿婆说,郑大人还真是个大孝子,每月的月俸都尽数寄回家中扶养老母的。人家做管带的私运取利,没两年就置豪宅买地,只郑大人,最是不齿这些行动,日日研讨西洋的铁甲舰,废寝忘食,彻夜不眠的。”冰绡这一起上满嘴都是郑兴国,我反是多了一分惊奇,打量她,内心萌发那么一点点昏黄不清的动机,在这颠簸不定的车里,也没有个主张。女大不中留,我是要为冰绡策画今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