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举头望着那压抑阴沉的天空,怕是我们即将迎来到海边以后的第一场暴雨。
“朝廷今儿得讯,说是倭寇似有异动,局势严峻。洋人的渡船也撤离了海港,老九,临时没法出国……若放他在兴州,我不放心。我已托人去镇上置一所宅院,你我搬出馆驿居住,再接老九过来,放在面前,看他如何闹翻天去。冤孽!”致深骂一句,尽是愤激。
灼目刺目标闪电如利剑般劈下,旋即喀嚓一声惊雷炸响耳边,大雨滂湃瓢泼而下。这雷雨真是说来就来,暴风暴雨中还异化着暑气的溽热,令人坐立不安的难过。
如果九爷了解的反动就是如此胡为,本身撤本身御敌的柴火,我反是对这些人的行动鄙夷不屑。想到九爷那儒雅清润的容颜,暖和的笑容,澄彻的眼睛,顿时又勾起我那心底深埋的一段感情,纠结如乱麻,斩不竭,理还乱。
他抬眼望我,眼里尽是红红的血丝,如燃烧着一汪烈火。他沙哑的声音问:“我吃力周折驰驱相求,不吝入宫力劝太后,脚踩那钢针之鞋忍了蚀骨的痛,才争来这不幸的海军军费!”
心疼,心动,我靠近他,如去靠近一只受伤的豹子,惴惴谨慎中,还是一把抱住张牙舞爪痛苦宣泄的他。我从身后搂住他的坚固的腰身,感受他狠恶的心跳,痛苦的颤抖。我的脸颊在他后背摩挲,悄悄安抚他:“致深,致深,戒急用忍,莫急,莫急。”
他眸光寒芒普通刺向我,道一句:“出去!”
致深一把推开我,回身从墙上取下尚方宝剑,噌棱一声宝剑出鞘,光寒刺目逼人,惊得我发展两步,就见精忠冲上来大喊:“大帅,不成呀!”
我捧了一盏茶缓缓靠近他,抬高声音道一句:“何必让作歹之人的恶果反去折磨你?恶果,应当自种自食!”
我内心含愤,却也是摆布难堪。致深便是如此偏执狠恶,傲睨权贵。莫说是安公公,怕是老佛爷的亲侄孙如果犯了他的端方,他也毫不包涵。
尚好?我尽是心疼不忍放手,却又不得不。我缓缓的松开手,就听门外一声哀哀的哭嚎:“周叔,侄儿来给您叩首赔罪了。”
来福跑返来报信说,老爷退去了后院书房,海军的官员将领们都在天井里跪着淋雨,精忠求我务必去规劝几句。
我搂紧他,轻声道:“还在想吗?畴昔的事儿,想也无可挽回,还是看看如何亡羊补牢以图将来吧?”
“三,三月前……”
上面有人?我一惊,心下自明,如果上面无人,也不敢如此狗胆包天。这是抵抗内奸庇护海防同仇敌一决存亡的炮弹,竟然为某些人中饱私囊灌成了沙弹。一句上面有人,就了了吗?
安军需颤抖地嚷一句:“周叔,他们还说,斗争中擒到劫军费的乱匪,招认出教唆他们挟制军资银两的反动党匪首,是个女人,她姓周,叫周美人……”他讪讪的眼神偷望着致深,眸光里尽是诡异,那一瞬,我的心一抖,致深手中的剑尖指地,嘴里嘟哝着:“一派胡言!”
他的背一触,缓缓翻回身看我,搂住我,不再言语。
这个致深,公然是个手狠心急的。
致深的书房,我敛衣步入时,守在门口的来旺对我摇点头,表示我止步。
他的手俄然按在我手背,紧紧的握住,沙哑的声音问:“还未睡?”
不知他此来海边,又要有多少难以料想的事儿产生。
见我面露嗔意,不为所动,精忠忧心忡忡地说:“这军需官安大人,是宫里老佛爷身边安公公的远亲侄孙儿。打狗还要看仆人。何况我们大帅一到馆驿,安大人就忙里忙外的照顾,还敬我们大帅,一口一句‘世叔’的亲热,不就是因我们大帅在宫里还尊安公公一声‘安达’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