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转向隋嬷嬷笑问:“今儿是六姨太的生辰?”
我的眸光四下掠过,便见了高居正席侧身打量我的致深,一见我,他惊诧的目光中反有些惶惑,旋即深深看我几眼,并不发话。反是大太太一脸暖和地问:“漪澜,你的身子但是好些了?”
我堆出一脸儿盈盈的笑,轻提裙衫迈入水月轩,眼眯做一线笑道:“呀,公然好热烈,我竟是来晚了。”
俄然,六姨太玉珑那小巧精美的脸儿,丹凤眼,微翘的唇,阴阴的笑就跃然面前。莫不是她?她害我已非一朝一夕,推我入水的毒手怕就同她相干,更有四姨太身后那不肯遁形的鬼,害我孩子的真凶,更有现在菱儿的死,怕都是六姨太的佳构!
她看我,我的余光却望着世人的反应,致深的眸光也不时望向我,含了寻味和不解,似要看破我的来意。数日不见,他的脸颊也略见清癯,望我的眸光中含了些许愧意和不安。垂垂的,他脸颊上端起可贵一见的笑容,转眼即逝,又挪开目光打量旁处,同别人说话去了。
越是看了这合座和蔼,我便越是肉痛我那尚未见天日便无辜惨死的孩子。现在,怕是早被他父亲忘记。我要紧唇,心下一个动机向上翻涌,压抑心底的话不吐不快。
隋嬷嬷应一声“是!”旋即解释说,“万嬷嬷一早儿来传太太之命,各院里的丫环婆子们都去前面帮手筹措六姨太的寿宴,请了梨园来。”她支支吾吾,恐怕我不快。
“药?甚么药?”慧巧微露惊色,倒是握住我的手,恐怕我吃惊般,一心为我做主的模样。
台上的帽子戏唱得热烈,《八仙拜寿》,笙笛飘然,鼓乐活泼,人影穿越,目炫狼籍,而隔着座,六姨太玉珑的眸光老是偷偷向我瞟来,神采间中尽是不定,又急于回避了目光投去热烈纷呈的戏台,不敢看我。
心下一阵考虑,更见致深不敢直视我,那眼中难掩的淡淡惭愧不安。他虽是高高在上强扬了下颌,一副倨傲不成一世的神情,又岂能粉饰他的丧子之痛?更何况我曾听九爷成心流露,我落胎那夜后,致深他曾在祠堂祖宗牌位前长跪一夜自惩。若他现在得知真正害死我们孩子的真凶另有其人,四姨太之死另有蹊跷,真凶正在一旁清闲看戏,他如此高傲自大之人,岂会善罢甘休?
我缓缓昂首,凝睇窗外,冰绡负气地畴昔狠狠拉上轩窗,关了那人声隔去屋外,负气道:“踩低拜高的东西!”
我倒是健忘了她掌管府内的统统外务,便是府里药材支取账目,她也该是最清楚不过的。
“六姨太打赏得脱手豪阔呢!”
“蜜斯?”冰绡吃惊不解地望着我,我黯然一笑,缓缓起家,移步向打扮台而去,该是我退场的时候了。
哗笑声俄然止住,无数目光投向我。世人中我一眼寻到居中而坐在老爷身边的六姨太玉珑,她周身金翠珠光宝气,脖颈上还挂了一赤金项圈,刺眼的寿金锁片。乍见我,她脸颊上笑意顿敛,手中一颤,唇角颤栗,却垂垂地安静笑道:“mm这身子,如何得空来了?”
我点点头,微微堆出几分笑意叮咛冰绡:“为我梳洗换衣,六姐姐的大寿,我如何能失礼呢?”
窗外院里一阵话语声,婆子丫环们在廊子下随便谈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