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沉默,四下沉寂,炭火盆中的银霜炭哔哔啵啵地响着,蹦出些不循分的火星。
我内心就有些防备,不得不提示她说:“后妃干预朝政,但是大罪。”
贞妃娘娘的目光如见了鬼怪般的一抹惶恐,牙关发颤。
“就听嗖嗖嗖的声响,那些士卒齐刷刷的抽刀,‘唰’的一声……血花四溅,把个雪地都染红了。”
我不由更是惊奇,贞妃竟然对我的出身了若指掌,同太后普通无二,我戋戋一弱女子,出身飘零惨过我的天下女子,何止千万,如何独我被她如此喜爱?怕是因为我身背工握兵权的周大帅吧?
我落寞的一笑,似是自嘲说:“周大帅的事儿,我多不过问的,漪澜不过是大人身边一侍妾,人微言轻,陋劣得很。胡言乱语如有冲犯之处,望娘娘恕罪。”
我已表白态度,她却涓滴没有退意,怕还是于心不甘。
她听我四两拨千斤的言语,顿了顿,睫绒一挑,颤栗间如蝶翼轻抖,斯须间,她眸光中含出几分笑意悄悄说:“贞儿尚未入宫,便曾听伯父讲过一桩我朝的奇闻轶事。”
我皱眉,她却自傲地说:“皇上想做些大事,必然能成绩一番帝王积液的。只是朝里没用半分是他能做主的。。太后为了建个御花圃,兼并调用了水兵军费,水兵一年都没能买上几箱炮弹,洋人的兵舰在我海疆虎视眈眈的,皇上愁得头发都白了,也难以说动太后。贞儿此次擅自做主将金牌暗里借出宫去换了银两,行动固然不当,但是若能替皇上筹措军饷为水兵买铁甲舰呀,炮弹呀,贞儿受罚也欢畅。”
她长吸一口气道:“那些士卒一听将令‘去手’,误以为是大帅让他们断手,就一同拔刀齐刷刷断了手腕!”
“皇上他那里敢有这主张?老妖婆一个眼神,他就吓得周身颤抖的。”她嘟哝着直言不讳,又一笑安然说,“姐姐莫要错会了意,今儿来同姐姐说这番话,不过是贞儿自作主张,皆因心疼皇上,想替皇上分忧解难。”
“为了皇上,贞儿就是死也心甘甘心的。”她倒是慨然恐惧,一句话令我委实的一震。我对她爱恨不得,听她那毫无顾忌的话语,似拿我至心当作知己,我心内纠葛,忍不住拖长声音责怪一声:“娘娘!”
“大帅府衙里的公事,臣妾从不过问。”我游移地说,沉下脸也敛住笑容,若她有几分明白见机的,就该知不该再胶葛此事,为相互惹来祸愆。可偏巧我小觑了她,她穷追不舍的问:“姐姐就不替郎君分忧吗?”
心头一阵翻涌,感慨致深果然胆小妄为。只是,贞妃现在对我报告这段旧事,莫非但愿致深有所行动?
“染红?”我终究纳罕地问出口,“雪花四溅”如何把夜里的地染红?我猎奇着。
我第一次听到这段旧事,切身地产生在我枕边人身上。风雪交集上声倏然从耳边掠过,白皑皑的雪地上倒是血流成河。如一朵朵在暗夜绽放的玫瑰,妖异血腥。
我却被她的话题吸引,对致深的体贴,对她来意的防备,我从她的眸光中看出瘆人的惊骇。
她说:“说得是先皇十九岁那年,太后身边有位深得宠任的寺人小贵子公公欺上瞒下,狐假虎威秽乱内宫,干与朝政。小贵子公公的骄横赛过前朝的内监魏忠贤、刘瑾。那些年文武百官怨声载道,无人敢获咎招惹他。先皇多次谏言太后不得,反是母子为了这位小贵子公公生了诸多嫌隙。先皇正苦于无计可施之时,就采取了一名少年督抚大臣之计,请君入瓮。这少年督抚先是冒充鼓吹江南风景无穷,鱼米之乡充足,引了那寺民气机痒痒,蠢蠢欲动的要出宫先江南玩耍。请了太后的懿旨,不顾了祖宗立下的寺人不成出宫的祖训,亲身下江南去为太后采办锦缎丝绸。小贵子公公一起上招摇过市,人到了江南,就被这位少年督抚拿下。一日之间,宣读了早已备下的皇上密旨,将这无人敢惹的太后身边的红极一时的小贵子,斩立决于集市,一举灭了这朝廷祸害,太后闻讯已是回天有力。少年督抚此举洁净利落,举重若轻的一桩妙策除奸朝野颤动,被颂传为嘉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