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踟躇不语,他又眉头一挑峻厉道:“你可知何为欺君之罪?”
雨飘飘洒洒而下反是更密,车在郊野门路上颠沛一阵子,竟然到了一处官兵扼守森严的地点。慧巧跳下车拿出太后所赐的腰牌去谈判,我们才匆然下车,美人“呀”的一声赞叹,神采骤变。拉过我低声严峻地奉告此地为皇家陵寝,自山下就须得百官上马,步行上山。我这才看清,那立在道旁整齐的不是冬末尚未抽芽的树,而是一名名保卫陵寝的士卒。
想起贞妃那光辉如花的笑容,自傲的言语,满含了对皇上的眷恋,我伤感道,娘娘还说:“圣朝就是一条船,皇上就是那掌舵的……皇上想干一番大事,成为千古一帝……若她果能杀出一条血路推皇上奔腾入大海,娘娘说她就是粉身碎骨,也心甘甘心的。”
“臣妾不敢攀附,”我抿抿唇,艰巨道:“贞主子那日来臣妾宫里,是要臣妾劝说周大人,识时务为豪杰,她说……”
我沉吟半晌,心想现在人已死,我若将贞妃的话埋在心底,不让皇上得知,岂不是负了贞妃?但如果说与皇上,这生离死别之痛包含句句血泪,追思旧事,不免撕心裂肺之痛。
活者且吞声,死者长已矣,悲惨的风自四周袭来,致深压抑好久的悲绪仿佛一夕间迸发,哭泣声异化在松涛阵阵中,随漫雨飘洒。慧巧抬头望天,忧心忡忡地推我一把道:“时候不早了,mm快去劝老爷解缆吧。此举过分冒昧,这是唱得哪出?诸葛孔明白帝城哭帝灵吗?这若被天子得知了,可还了得?”
“皇上……”我惊得话音才出口,他却一个手势拦住,只远眺一眼致深,轻屑地唇角勾出一抹嘲笑,叮咛我说:“借一步发言。”
“娘娘她,她是想借臣妾的口,去劝周大报酬皇上分忧,能劝太后停息修建御花圃,在朝廷上,号令筹措军饷为水兵买铁甲舰、炮弹一事。臣妾怯懦怕事,贞妃娘娘说,为了皇上,她就是死也心甘甘心的。”话至此,我还颇是有些顾虑,他堂堂一国之君,没法威慑本技艺下的大臣,竟然靠枕边的女子来出面为他分忧。
我心头一冷,致深来了皇陵做甚么?还单单选在百官为他送行的日子,本已倨傲失礼,他就不怕此时又同宫中生出甚么嫌隙吗?
“是朕,孤负了她。”他黯然神伤,我却点头,心下尽是感慨。若贞妃地下有知,有皇上这句话,也是知己了。
我一惊,低头考虑,皇上如何赶来此处巴巴地诘问我此事?那日在老佛爷銮驾前,我都不敢明言,他何必苦苦胶葛?
“澜儿!”一声喝止,我蓦地转头,致深?他正疾步赶来,也未打伞,肩头朝服一片水渍湿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