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辅没想到一个侍女会说出这般话来，他不由打量阿狸几眼，阿狸已觉讲错，忙道：“快些出去吧，怕我们殿下焦急了。”便与乳娘加快脚步。
张辅记起来曾与他在乐安见过几面。他嘶声道：“是楚王让你来的么？”
乱葬岗，便是胡乱安葬死人的一片坟地，多是贫困得志之人的葬身之所，厥后多有被正法之人亦被扔到这里一了了之。当日王斌等被杀以后，无人敢去收尸，便被弃此处，朱高燨派人将他们当场埋葬。前几日又将朱高煦遗骸清算了，连同他四个儿子一起葬在中间。便不过数日，这片土处所便又添了数十座新坟。
朱瞻基却道：“无情？莫非我生来便是无情么？我的无情亦是被他们逼出来的。四叔却不想想，如果朕与他易位而处，他莫非会放过朕么？且不说这些，单只说数月前他对朕的追杀，从南京一起追到山东，如果不是朕命大，早就作了他的刀下鬼！只可惜阿狸，为朕枉送了性命！四叔莫非不想替她报仇么？”
刘江回声走了出来，不一会便出来，道：“铜缸已烧得通红，人怕是只要骨头了。”
朱高燨道：“虞家蜜斯既已承诺作我侧室，这几日我便着人接入府来，随我一起南下便可。”
小七灵巧的跪下来，一面叩首，一面嘴里叫着姑姑。阿狸又带她在汉王妃墓前，依样叩首。小七用着含混不清的话问道：“姑姑，谁啊？”
朱瞻基道：“自来成大事者，莫不心狠手辣。如果心慈手软，只会作别人的案上鱼肉！本日朕若不斩草除根，难保他日他的子孙不来找朕报仇。干脆一并除了，以绝后患的好。”
朱高煦乍一看到小七，非常震惊，仓猝扑到栅栏处，叫道：“小七，小七！”他双手扣戴着铁链，行动之时，叮当作响。
阿狸一时想起阿青，心诽谤感，当日在乐安，也没有去阿青坟头一祭，想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人，自幼颠沛流浪，最后竟然落得惨死的结局，不由唏嘘起来。转眼看到一花盆中间一枚绣花针，她下认识地拿起来，摘下几朵茉莉花，下认识地顺手穿起来。
朱瞻基点点头，阿狸道：“陛下如果没有叮咛，奴婢先行辞职。”朱瞻基挥手令她自去。阿狸仓猝回身，却也不敢往朱高燨寝室去，只得向着中间配房走去。
十仲春不肯服从，便想强行出来，阿狸忙道：“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们，不成硬来。”
张辅心中迷惑，渐渐踏下台阶，进入屋内，只见窗下一白衣男人席地而坐，描述清俊，长眉凤目。张辅目之所及，俄然喜极而泣，几步奔到男人身边，跪下来抱住他的双膝，道：“阿煦！”
朱瞻基俄然对他使了个眼色，道：“出来看看人死了没有。”
扶风与三月搀扶着朱高燨起家，朱高燨看也不看朱瞻基一眼，径直向门口走去。七月八月等与楚王府众侍卫亦跟从着出了大门，上车而去。
朱高燨嘴唇颤抖，道：“汉王有罪你杀他，那四个季子却有何罪，你竟然下此毒手？将汉王一脉赶尽扑灭，我竟不知，你的心竟然如此暴虐！”
朱高燨悄悄道：“你也信，那都是作给外人看的。我只是心累些。”
那朱小七与父亲别离久了，已不记得朱高煦，只是看着父亲，两只眼睛忽忽明灭，也不言语。朱高煦伸脱手来，悄悄触及她的脸宠，眼中倒是流下泪来。那小七听到铁链叮叮之音，甚觉好玩，伸脱手来抓住把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