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如许打我的啊。”跟着清脆的响声,谢璇的巴掌拍在了谢玥脸上。
“为别的事?”谢璇嗤笑了一声,“前儿刚抄了我们恒国公谢府,现在轮到这靖宁侯府了,莫非还能是功德?就连从龙的大臣都被斩了两个,这傻天子动手但是比谁都狠——不对,他才不傻。”
这是当年谢璇跟韩玠订婚时,老侯爷亲身送的礼品。她从五岁时就戴着玉珏,新婚的那天夜里,韩玠又亲身换了上头的丝线慎重给她戴上。他当时说甚么来着?让她放心在府里等着,等他建功立业、光荣返来,便陪她栽花煮酒。
绝品的羊脂玉被打磨得浑圆通透,细致温润的玉上刻着四个字——永结同心。
娘家恒国公府被抄是那笨拙的二叔造的孽,但是这靖宁侯府呢?
莫非那傻天子就不怕韩家父子在雁鸣关外拥兵造反?
母亲在她出世时就不要她了,父亲对她并没有太深的豪情,这世上她独一能希冀的就是韩玠。可灭亡近在面前,他却还在千里以外。
谢璇没想到,她竟然会回到小时候。
是谢韩二府的倾塌,是府外透明的火把。
谢缜倒是没在乎这点细节,“不是说你粗心之下落水的么?”
可现在谢璇像是换小我似的,竟然敢当着谢缜的面不怕死的说出来?那如何得了!
谢璇委委曲屈的坐起来,泫然欲泣,“头疼得短长,鼻子里也难受。爹爹,不是我不谨慎的。”她瞧了谢玥和继母罗氏一眼,有点害怕的今后缩了缩。
芳洲在中间叹了口气,忍不住就哭了出来,“如许兵荒马乱,夫人这孩子也快足月了,真是不晓得……”俄然听远处传来惊骇的喊声,有婆子大声的叫着,“他们冲出去了!冲出去了!”
谢璇的目光扫向碎裂的玉珏。如果不能存亡相伴,永结同心又有何用?如果姻缘里只要刁钻的婆母而无体贴的夫君,两姓之好又从何谈起?
屋里的统统都是熟谙的,华帐垂落,瑞兽吐香,床头的小矮几上,芳洲折来的一束丁香中间异化着细碎的流苏白花,淡淡的散着芳香。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人,没有被继母骗去道观阔别家人,姐姐还是端方的谢家长女,弟弟还会机警的趴在她的床头,一双眼睛吵嘴清楚,而不是宿世浑浊痴傻的模样。
谢璇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站在窗边,闻声外头人声喧闹,丫环婆子们慌镇静张的跑来跑去,病笃挣扎普通互通动静。寒凉的雨丝被吹出去落在脸上,入骨冰冷。
谢缜这时候对她还是挺心疼的,就着谢珺让出来的位子坐了,问道:“大夫说你落水受寒,现在好些了么?如何如许不谨慎!”
从靖宁侯爷韩遂,到世子韩瑜,再到谢璇的夫君韩玠,父子三人都镇守着雁鸣关,一年到头守在苦寒之地,忠心耿耿的保家卫国。谢璇如何都想不明白,靖宁侯府从未参与皇权之争,也未曾踩踏过他半分,这屠刀到底为何举起。
“我哪晓得?”谢璇瞪圆了眼睛,“你当时开口讽刺我,又不是没有旁人瞥见,我敬你是姐姐不敢犟嘴,可你竟然还打我……”她瘪着嘴,愈发的委曲。
可她等了他四年,千余个夜里独守空房,单独接受着婆母的刁难,降服掉有身后的各种不适,到现在,等来的是甚么呢?
这些倒不是瞎扯,谢玥只比谢璇大两个月,因为有罗氏撑腰,每回她欺负谢璇后都让罗氏弹压着,连谢珺也不让晓得。谢璇又想着做乖女儿讨长辈们的喜好,向来都忍着,久而久之,谢玥欺负起来便更加肆无顾忌,更不担忧谢璇会说真相。
是那一列举着火把和明晃晃的刀剑闯进院里的兵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