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璇宿世在道观里无事可做,她又不是真的道姑,不必修习道法,闲暇的时候便以画画和练习书法来打发时候。厥后嫁入靖宁侯府,每常被韩夫人折腾得肝疼的时候,也只能拿书法来埋头修身,对于此道倒是很故意得。
这印社在都城极驰名誉,开初是因刻印而立名,厥后糅杂了书法与绘画,宫廷表里驰名的画师与刻印徒弟都曾在这里习艺。平常印社大门紧闭,不准闲人出入,也只要在一月一次的谢池文社上才肯翻开大门,将些最新的画作的印章摆出来,供人赏玩。
谢璇与谢珺乘车回府的时候,都有些心不在焉。
晋王倒是没觉出“操琴复长啸”来,不过听面前这个养在国公府里的小女人念出这首诗,不免感觉惊奇,“谢女人也喜好维摩诘的诗?”
更何况朝堂之上纷繁庞大,越王那条毒蛇悄悄盘桓,晋王迟早都得是他的垫脚石。谢璇毕竟是闺中之人,如果因为晋王而被越王盯上,岂不是自陷窘境?
谢璇和韩采衣牵动手,同晋王和五公主进了印社。
韩玠本就年长力强,拉着谢璇的时候如同捉了只兔子般轻易。
“采衣呢?”韩玠低头,瞧着身高还不到本身腰间的小女人。
见韩玠还是拿胳膊将她圈在中间,搡了两下纹丝不动,因而抬起另一只手臂,故伎重施,重重的咬了下去。谁晓得此次韩玠并没有抽开,任凭她咬很多用力,都只是纹丝不动。
一幅幅渐渐的瞧畴昔,她站在一副竹林图前面,微微有些入迷。
韩玠的思路被他打搅,转过甚时已规复了靖宁侯府二公子懒洋洋的模样,警示般盯了唐灵钧一眼,唐灵钧立马闭嘴。
韩玠在那边蹲了好久,一向在树顶上晃着双腿闲坐的唐灵钧终究忍不住跳下来了,“表哥走吧,那女人早就跑远了。嘿,长得像是兔子,跑起来却跟小豹子似的,又矫捷又快,咬人的时候也狠,谁如果娶她当媳妇儿,啧啧。”
这一下胜利的叫韩玠松开了手,谢璇趁机退开他两步,怒道:“你做甚么!”
车厢以内,谢璇尽是怨念的瞧着谢珺,鼻子皱起来,脸上写满了不甘心。
谢璇心生愤怒,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想跟他较量惹人重视,被他拉到没人处时才用力的甩着胳膊,想要摆脱。谁晓得韩玠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,如何都摆脱不开,谢璇怒从心中起,扑上去拉过他的手,便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“幸亏有晋王拦着,不然没你好果子吃!”韩玠举步欲走,又重申道:“你若再敢欺负璇璇,把稳我剥你的皮!”
他恐怕再也不是她影象里暖和可靠的玉玠哥哥,而是叫她悲伤苦等,抱恨而终的韩玉玠。
隔着一世破裂,此时再看到熟谙的场景,想起过往旧事,不免失神。
“五公主?”唐灵钧瞪大了眼睛,吸着寒气抖了抖。
“咦——”唐灵钧抖了抖,假装惊骇的模样,“表哥刚进青衣卫,就学会那些狠毒手腕啦?看在我帮你找了那副竹林图的份上,我们就扯平呗。”
内里谢璇摇了点头,以眼神表示谢珺回绝。
微微愣了一下,谢璇俄然明白过来,不由生出悔意。
谢璇倒没想过这么多,只是点头道:“维摩诘诗中有画、画中有诗,清爽淡远、美不堪收。”说完了见晋王并没有反应,忍不住侧头一瞧,就见他正看着她,目光还是暖和,却很有激赏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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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活一世,他想变狠,她却想变冷。
那种眼神……谢璇呆了一呆。他的眼底仿佛有种哀痛压抑的情感在伸展,如同哑忍痛苦,跟常日里漫不经心、语笑随便的靖宁侯府二公子完整分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