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谢缜单独来这紫菱阁里对着旧画深思,内心到底是如何想的呢?
谢缜看着十岁的女儿,叹了口气,“她在观里,过得好么?”
陶氏多么狷介之人,猜到被丈夫如此思疑,气怒之下反而不肯折身解释,因而两人愈闹愈僵。厥后谢缜往罗府上赴宴,沉浸中跟尚是黄花闺女的罗氏东风一度。等罗氏的身孕闪现,谢缜讳饰不下去了,才期呐呐艾的说了真相,陶氏更是大怒,执意和离。
谢缜瞧着本该在偏僻院落闭门思过的罗氏,神采愈来愈沉,怒声道:“谁叫你来这里的?把守你的人都是死人吗,竟然敢放你出来!”
谢缜还没健忘罗氏对谢璇的坏心,皱着眉头将她推开,“谁叫你来紫菱阁的!”
厥后不知如何的,有人传出流言,说陶氏与那宋姓小将有染,谢缜也不晓得是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,信觉得真并跟陶氏起了龃龉。谢缜的性子又不敷利落,怕影响陶氏的身子就瞒着没说,只是在内心满冷静的发酵。
谢缜将画卷吊挂起来,像是回味,像是眷恋,好半天都没动。
她并不体味当年谢缜和陶氏之间详细的来往错综,只是在嫁入靖宁侯府后,听韩夫人带着嘲笑的语气偶尔跟人提起过——
玉轴两端是精雕的象牙,谢缜缓缓展开画卷,上面是一名慵懒醉卧的美人。美人的侧脸很像陶氏,薄薄的纱衣勾画出小巧有致的身姿,她醉卧在流苏树下,帕子落地,衣衫滑落时暴露半边酥胸。
那是当年陶氏住过的处所,自打伉俪俩和离后,谢缜便搬到了棠梨院中,将紫菱阁封了起来。
这此中有几分真假,谢璇并没法判定,毕竟陶氏一向是韩夫人藏在心底的刺,说话时一定不会有公允。且当时谢璇是偶然入耳到,偷听了半晌后就走开,并没听全。
正厅中桌椅仿佛,一应是上好的木料雕工,只是花腔还是当年的,颠末十来年的空置后,有些处所朱漆剥落,略略显得陈腐。
谢璇抱膝坐在逼仄的空地里,不发一语。
“她……哭了?”
匣子描金镂花,非常精彩,谢缜掰开铜扣,从内里拿出一轴画卷。
谢璇才不会听这句话。
这里本就疏于把守,谢璇又是偷偷跑出去,小小的身影绕了几绕,便悄悄的排闼进了阁楼。
“老爷,妾身只求你能谅解,被罚多久都情愿的。”罗氏眼泪如断线珠子,分不清真假,站起家从前面抱住了谢缜,软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脊背,声音里尽是哀告,“老爷,你谅解妾身好不好?”
“是我对不住她。”谢缜有些魂不守舍,“璇璇,别怪她狠心……”到底是不肯在女儿跟前透露心声,他生生咽下了前面的话,慌乱中又拿起茶壶往杯中添茶,待茶水溢出杯子烫了手的时候才鲜明惊觉,甩手之间,茶壶和杯子跌落在地,回声而碎。
过未几时,就听内里排闼声响起,沙沙的脚步声里,谢缜走了出去。
眼瞧着谢缜行动仓促的走了出去,谢璇瞧着那较着心境不稳的模样,想了想,便跟着跑到屋外,也不叫芳洲等人跟着,单独从小偏门出去,抄个近路,往紫菱阁去了——
谢缜的手紧紧握着茶杯,微微颤栗之间,有几滴茶水洒在桌面。
“老爷……”罗氏一声痛哭,声泪俱下,“妾身知错了,妾身知错了!”她几步膝行上前,抱住了谢缜的小腿,苦苦要求道:“刚才玥儿偷偷的来看我,我实在是忍不住了,老爷,那件事是我一时胡涂,今后再也不会那样了,求老爷谅解我吧。”
谢缜是来西跨院看望谢璇时提起了关于陶氏的话题——
紫菱阁中现在除了平常洒扫的几个丫环婆子以外并没有旁人,空空荡荡的两层楼阁耸峙在几株高大的流苏树中间,阴翳清冷是天然的,却也格外显得冷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