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玠想了想,感觉有事理,便也不再拦着她。
——从最后的晋王之死、到以后的太子他杀,乃至本日,元靖帝膝下统共就这么几个儿子,一个个都杀了,只剩个半路认祖归宗的韩玠和一贯病弱的陈思安,那与断子绝孙何异?
越王自铁勒返来以后元靖帝便心存惭愧,得知越王折磨女童的事情以后虽有斥责禁止,却未能让越王停手。元靖帝也深知是当年的经历而至,对这些肮脏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大抵是父子间心照不宣的,最肮脏、最见不得人的奥妙了。
宗人令已经有七十多岁了,见惯了朝堂起伏,也见证着元靖帝的儿子一一落空儿子,他既是宗人令,天然要从宗务提及,“皇上子嗣薄弱,若杀了越王,更非皇家繁华之象。老臣恳请皇上三思,可将越王软禁,从严论处。”
他沉默着坐在上首,底下世人也不敢说话,好半天赋闻声外头传来一声禀报,“报——”跟着这个声响,站在中间的人自发让开一条通道,一个穿戴麒麟服的侍卫自门外飞奔而入,稳稳的跪在了御前。
谢璇跟着韩玠沉默出了太华殿,
“皇上!”白发苍苍的宗人令膝行上前,“老臣晓得越王所为十恶不赦,只是皇家子嗣薄弱,还望皇上三思!”
韩玠能发觉到指尖微微的凉意,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,低声道:“有我在。”
韩玠无语。
他本日召众宗亲过来,不过是要证明越王的狼子野心,要如何论处,也不急在这一时。
——他竟然会跟庸郡王有干系!
宗亲们各自屏息,跪扶得更低。
“越王被关到东宫思过了,你不晓得?”
“皇上又不是真的没了儿子,”韩玠侧头在谢璇额头亲了亲,“你当年一时善念留了点皇室血脉,晋王上去,当不会有贰言。”
过未几时,陆连续续的又有人到来,连管着宗室,等闲不如何出门的两位老王爷都来了。
谢璇能较着感遭到韩玠所受的萧瑟,半夜无人读书练字的时候,也会忍不住抱怨,“皇上可真是过河拆桥的妙手,越王没倒的时候见天的拉你当挡箭牌,又是培植权势又是委以重担。这儿越王才倒,待你的脸就冷酷下来了,比孩子翻脸还快。”
不然太子违逆、越王宫变,即便是子孙不肖,旁人大略也不免测度。
东宫与太华殿之间隔着五六重的宫殿,此时那金戈交鸣的打斗声却能清楚的传到世人耳中。
这架式就有点昌大了,待得人都到齐,就差个越王佳耦姗姗来迟。
韩玠特地看过措置的名单,上头并没有阿谁老狐狸一样的谋士晁伦。
“朝臣们对我的出身有贰言,这一点非常费事。皇上内心也有疙瘩,廊西的事情,固然我做了讳饰,恐怕皇上也发觉了我跟大哥的来往。”韩玠嘲笑了一声,“他忌讳这些,哪怕我跟大哥并忘我心,也感觉我是跟外人勾搭。”
“宣卫忠敏。”他朗声叮咛,继而朝底下的宗亲们道:“本日请大师赴宴,便是要你们亲眼看看这孝子的所作所为。朕无愧于他,是他孤负朕的希冀,朕做出任何措置,都是他咎由自取!”
陌生的“皇上驾到”响起,元靖帝带着婉贵妃和段贵妃走进门来,扫视在场世人。
谢璇嘘了口气,“算了,我操甚么心。”
金砖铺就的宫廊,远处另有兵士在忙着清理厮杀中的败兵,鲜红的血在秋阳映照之下,刺目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