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璇瞧着他那副别扭的模样,心中暗笑,便取了娟帕帮他擦拭,被韩玠揽入怀中。
仲春里草长莺飞,东风剪柳,南御苑中丝竹管弦依约,窈窕舞姿婀娜,从凌晨热烈到后晌,赴宴之人才意犹未尽的归去,顺道再给新婚的晋王和韩采衣道贺。
侧间里的龙凤胎才睡醒没多久,正头并头的吐奶泡泡玩。盈盈好动一些,侧着个身子面朝昭儿,将哥哥放在内里的手拿来玩,昭儿任由她折腾,被糊了满手的口水也没甚么定见,目光落在襁褓外的一架绣屏上,在彩绣的国土间流连。
谢珺瞧了许少留半晌,没有半点犹疑,“醒醒吧,射出去的箭,哪有转头的。”
这头三个孩子其乐融融,楼阁以外,谢珺同许少留隔着三四步的间隔相对。
伉俪即使已经和离,却另有许融牵系,谢珺虽在和离的那一日说了些刺心的话,却并未将干系闹僵。客气疏离的点了点头,谢珺没有任何流连,收回目光,听到唐婉容正在打趣——
仲春的晚风和顺的抚动心境,谢璇站在长堤上瞧着湖对岸的的巍峨宫墙,那边头飞檐翘角、恢弘庄严,是天底下最持重繁华的地点。时至本日,谢璇还是感觉这像是一场梦,偶然候都感觉不实在——有她如许的皇后吗?不必过分操心宫闱琐事,不必去忧愁后妃宫嫔,偌大的皇宫里就她和韩玠厮守,闭上重重宫门,在书架前摆一张长案来相对习字,明显身在帝王宫阙当中,却能寻削发的味道。
昭儿被这动静打搅,不满的瞪着许融,扭头一瞧自家mm竟然捧了旁人的手,就有些怔怔的,眨巴着眼睛瞧了半晌,便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——mm竟然丢下他,去抱着别人的指头玩!
“实在……”唐婉容就坐在韩采衣身边,声音还是如畴前般和顺,“我哥哥一向没结婚,到时候直接把采衣抢来也不错!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”
韩玠怔忪半晌,吁了口气。
到底哪一个,才是真正的谢珺?
韩采衣尝了几个,啧啧称叹,又将许融拉过来,硬要给他喂些糕点。
韩玠睇着她,“因为你笨。”
“以我的体味,要等你姐姐缓过来,这得好些年。”
盈盈明显是被这新来的表哥吸引了,丢开昭儿的手,伸开嘴笑着,端住了许融的手,却没往嘴里送——她现在抉剔得很,除了自家嫩笋般的手指头和亲哥哥的手,旁的一概不吃。
自那年初遇,竟已是八年光阴。
“腊月安排,来岁仲春结婚——日子是采衣挑的。”韩玠轻笑。
这是实话,谢璇常常去御书房给韩玠解闷,偶然候瞧着那堆满案头的奏章几近将韩玠淹没时,恨不得全都拿出去烧了。此时闻言而动,乖觉的帮他揉着双鬓,“早晨帮你捏捏好不好?新学的,很管用。”
他的身姿还是跟畴前一样儒雅,乃至更添成熟男人的神韵。
阿谁端庄沉默的谢家长女,识大抵、懂分寸、谙端方、知进退,办事圆融,得体风雅,是最为合适的庆国公府少夫人。而垂垂拜别的这个女人,她舍夫而去,从高贵的公府少夫人回身成为沉浸衣铺的贩子,心疼着儿子,却又不肯回到丈夫身边。乃至刚才那果断不容置疑的态度,都跟畴前的温婉截然分歧。
谢珺目送他出了珠帘,在一名宫人的带领下踏过拱桥,进了劈面。
这般安然磊落,倒让其他三位不辨真假,因而翻过这篇,另寻他趣。
仲春的湖面水波粼粼,远处的满堤杨柳已然转为新绿,柔滑的柳枝随风款摆,拂水成波。乘舟横穿湖面直抵谢堤,两侧湖石上绿波微漾,有才醒的彩蝶盈盈飞过岸边的斜逸花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