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北眉宇间阴霾沉沉,沉默半晌,低声道:“如此大的庄户必有人守夜,喊门。”嘴里说着喊门,他自家却退后两步站了。
俗话说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且此时又是有求于人。
目睹门后火把光跳跳烁烁,此人站着一动不动,竟好似涓滴没有开门的意义,郭北只好拿了贴子从门缝里塞出来。
如此一个好色浑噩之人,见了出使君候,还怕不乖乖寻了船送来?28600
郭北这时候才上前道:“某是陈候帐前督统,奉君候命前来拜访王盎王大人,且允一见。”
只是进了屋这男人还是不放心,便探身扒住门框向九公子“嘘嘘”招手。
第142章百密总有一疏
尽教烧了……远山神采一肃,躬身应下,只他应了是应了,仍旧老诚恳实站着不动。
元膺心下一沉,面儿上倒是不动声色,看了他问:“但是没有寻到船?”
元膺听了挑花眼微微一缩。
远山咽咽口水,几次想了底下半句如何说话安妥,待想好了,这男人小声嘀咕:“霍廷逸派亲信去梁国,这些公子晓得。”
元膺一行逛逛停停,到颖河时已是第十天下未时中刻。
郭北领了一干护侍领命而去。只领命轻易找起来却难。
早些天下的雪没有化,现下又连下了八九天,马踏下去几近立时没过膝节,车轮子天然更是沉的拖不动。
听得帘子外郭北问“君候在么?”,又随持答“君候在内安息,督统大人且进。”
目睹他回身掀了帘子,又“咚咚”踏冰声渐不成闻,元膺唇角一挑,嘲笑出声。
夏季里又下着大雪,庄门不但紧闭,庄内亦是一团乌黑,仿佛世人早就熄灯睡下了。
郭北出来大帐,喊了一叫周富,另个叫常衡的护侍随行,三人也不骑马,只拿了火把照路。
等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到了田庄,早已是夜色沉沉。
九公子正悠哉悠哉负了手赏雪,闻声身后“嘘嘘……”,不由一皱眉头,微侧过身子去看。
九公子说的漫不经心,远山却听的头皮发麻。只主子叮咛下来,这男人苦脸应了,又揖过礼,这才辞职出门。
因早前知伸谢姜用过平底船,到了岸上元膺便叮咛郭北去找船来。
郭北听了大喜过望,躬身揖礼道:“是,卑职马上便去投贴。”
想透这些,九公子眸子里便三分笑意七分风趣,漫不经心道:“嗯,毕竟是妇民气软,你去传令,将沿河两岸平底船尽数烧了。”
元膺看了郭北道:“命人去探探河上冰有多厚。”说了这话,又眉头一皱:“王九的庄子不是在岸边么?你拿本候帖子去见王盎,只言本候代王出使,雪天困于此地,叫他想体例送本候过河。”
靠近大门几座房舍渐次亮了灯,过得半刻有人打了火把过来。
颖河田庄说是依岸而建,究竟间隔河岸另有八九里。
帐中暖和如春,元膺便脱下狐衾,只穿件裂云锦薄袍倚了桌案喝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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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几瞬,郭北挑了帘子出去,只他出去归出去,却不像平常那样近前几步回话,而是垂手收颌贴了门口站住。
想到此,这男人便哈腰躬背,踮着脚尖一点点退去画室。
天降大雪,众随护早在岸边搭了牛皮帐蓬。
“嗯?”九公子眉尖儿一挑。
谢姜笑盈盈叮咛道:“头一桩……着人将颖河淮河沿岸统统平底船藏起来;第二桩……霍或人亲信不是联络权贵富商么,将他见的这些人姓甚名谁,家住那边记寻下来密报于本地郡守,言……这些人意欲结党谋逆。”
郭北只好低头沮丧归去覆命。
一干人沿岸直找出二三十里,沿途渔家不是言没有见过火么平底船,就是神采冷冷轰了几人出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