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眸子一深,抬手托了谢姜下巴道:“至于饲虎……他跑不掉……。”
说甚么?又有甚么好说?这小妇人此时必然心花怒放,更说不定正与姓萧的郎情妾意。
“先放手,想必萧仪让他捎了话。”谢姜一手去掀帘子,一手挑了披发掖去耳后。
这小东西叫那厮的姓名倒非常顺口,只怕内心……九公子唇角几不成察般一僵,转刹时便翘了上去,垂眸看了谢姜道:“嗯,萧仪与你同坐一车,便是因为如此。”
这男人便垂眉睑目,做出十二分恭谨道:“主上要部属给夫人传个话,一来是适意等五十位护侍仍归夫人调遣;二来是主上暂不与夫人告别,待到春暖花开时,主上会亲来颖河与夫人相见。”
谢姜闻声乌四应了,随之车门“吱呀”一响,九公子探身上了马车。
到了山下,一行人方上通衢,两骑沿着官道渐驰渐近。
只这男人揖礼是揖礼,两眼却隔过乌铁山,只去看马车。
元膺内心翻翻搅搅,说不清是尴尬还是酸气直冒,定定看了两眼马车,终是咬牙叮咛道:“下山!”说罢,牵过缰绳来,翻身上马,随之两腿一磕马腹“驾!”
谢姜便裹紧狐氅,右半边肩膀向车壁一倚,方阖上眼,马车蓦地一晃停了下来,乌四在车外道:“见过公子。”
不来告别就不告别罢,做甚要叽叽呱呱说甚么春暖花开来,再亲来相见?
马车沿山路回旋而下,当时山风凛冽,刮的窗户上锦帘簌簌翻卷,山崖树木从中缓缓发展。
又有九公子朗声叮咛:“莫回半间亭了,去颖河。”
自家回家了还要他的护侍做甚?
此人甫一上来,谢姜只觉劈面袭来一股子寒气,不由睁眸看了他问:“方才你也在山上?”
方才头晕脑涨,马蹄声谢姜没有闻声,这会儿乌铁山与留白一问一答,她听的清清楚楚。
他这么亮堂堂一嗓子,刹时间溪边,山崖后,又茅舍左边那片树林,“嗖嗖!”窜出来无数青衣男人。
九公子眸子里只要和顺。
罢休?这话如何听起来怪怪的?
屋外一众护侍见元膺出来,两名亲随忙牵了马,另几十个护侍亦一手按刀柄,另只手牵着马缰,转而看向元膺。【零↑九△小↓說△網】
“因局势告急,主上已回返楚国。”留白策马驰到近前,抬手向乌铁山略略一揖。
只这一语,到底关的是陈元膺目睹雄师无可倚仗,且这边萧仪又虎视眈眈,单等他有异动,便立时命令围而“剿”之,还是……对自家……
“如此,告别。”这男人便急慌慌拨转马头,打马直窜出去撵大队。
望了会窗外,谢姜脑筋里便有些发浑。
谢姜横了他一眼:“向你告别……难不成再听你调侃两句?”说罢,眉尖儿一蹙,探身叮咛乌铁山“下山罢。”
马蹄狼籍,踏起积雪冰屑四散开来,眼看一群人簇拥着前头那匹白马拐过山路,萧仪转头看了谢姜,漫声道:“他竟然连告别也未曾……。”说了半截儿,微微一笑,摇了点头。
这护侍倒也极有眼色,见元膺神采丢脸,忙谨慎问:“候爷……是坐车还是骑马?”说着话,顺势松开手退后。
是拼杀是下山,世人明显只等他命令。
谢姜正垂眸思忖,九公子身子一斜,手臂环过来揽了她腰肢,随之又一紧,将她揽进怀里,低低叹道:“阿姜不知,小陈候早在两天前便命令,不管他杀不杀的萧仪,叫饲虎尽管掳你去陈国。”
谢姜眨眨眼,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回话。
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想掳人?
谢姜抬眸,眸光由九公子喉结……再到模糊泛了胡碴的下巴,再到微抿着的唇角,再向上……便对上他下垂的眸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