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元膺没有开口,只眸光由他身上,从上至下一扫,展了眉问:“换衣裳了?”
平素再是活力,就算内心要将人剥皮抽骨,拆吃入腹,元膺面上也是半点不会露。
郭北盯着画,一时倒忘了自家上了当,偷错了东西,更忘了去看陈元膺神采,只一脸茫然不解问:“君候,这是甚么意义?”
谢姜垂眸看了茶盏,没有开口……
“真是本身人?”
门外那人“嗤”声嘲笑道:“再问东问西,怕是外头那些人便会冲出去。”说罢,稍稍一顿,又不耐烦道“你走不走?”
只是再仔谛听听,这男人又皱眉。
他在屋里换刀抽刀,好一通忙活,刚拿了短刀在手,门外有人捏了调子儿道:“本身人。”
目睹她面上淡淡,手指叩了抔子,仿佛垂下眼睫想事儿,北斗吐吐舌头,哈腰便要去捅碳炉,只刚拿起来铁扦子,门外脚步声渐奔渐近。
畴前院到后院,走路不过半刻,现下乌四走了有半个时候,而他走前,绿衣人已被围在空院子里。
郭北行舟,连同屋外一干部下,一时噤若寒蝉。
郭北扯扯身上那件灰扑扑,脏兮兮,上头仿似积了陈大哥油的布袍,苦笑道:“若不是换上它,部属也许就回不来了。“
郭北头皮一紧,忙举起来长刀。
谢姜心下一沉,淡声问:“如何回事?”
“甚么意义,嗯?”
谢姜神采如常,只转眸望向廊外,仿佛透太重重夜暮,直望出无边无边。
乌四低头躬身,道:“仆辞职。”直退步到了门边,这才回身出厅。
谢姜翘起指尖儿……轻叩抔沿……
很久……
谢姜回眸扫了眼屋内,“嗤”的一笑道:“就算逃了又如何?只要……。”说了半句,蓦地调子儿一顿,转眼看了乌四,道:“下去罢。”
如果抓了人,乌四早该返来禀报……
乌四上前揖礼,道:“回夫人,那人跑了。”
实在不消这男人说,其中景象,陈元膺只怕比郭北更清楚。
郭北抬腿迈进屋内,瞅见陈元膺两眼向这方一瞟,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揖礼,道:“部属见过君候。”
郭北探身向外望去,院子里空空如也。再看门口地上,公然扔了黑呼呼一团衣裳。
菜籽巷绝顶,正对巷口有户人家,此时正屋里灯火透明。
就算现在被围在破院子里,冷不丁有人这时这刻说这番话,郭北也是将信将疑,想了想,凑上去谨慎贴了门板,就着上头裂缝,眯眼往外看。
十一月天,乌四头上汗水淋漓,似是刚才跑了几十里路,只这会儿这男人连擦也顾不上擦,上了迥廊,摆布一瞅,便大步进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