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,他那狭长乌黑的双眸里溢满了绝望,却还是在回身之前,浅笑着对她说,“蓝儿,为了你,我苦苦放心那灭门的血海深仇,可为甚么,你却还要将我推开,无情的将我从你的天下里狠狠得抹去?”
顾开元不敢眨一下的眼睛,恐怕一个闪神,那女人便被夺去了性命。他看着,嘴里忍不住念叨,“你可要挺住呀,挺过来了,便是一场大机遇!”
她冲他撒娇,冲他嬉笑,冲他怒骂,冲他发疯;他只会微微抿嘴,溢出暖暖的笑。
顾开元惊了惊,他有些骇然,连带着说话得声音都颤了颤,“你怎地熟谙我?”
“恭喜女人,道贺女人。”顾开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,泰和呀泰和,你将你的传承交托在这个意志刚毅的女娃身上,该是得偿所愿了!
那疼痛从脑后披发,向着夏凝裳的四肢百骸澎湃打击,一分分,一寸寸地蜿蜒而过,紧接着便是头顶,丹田,前心,后心,一股气流在她的体内狠恶扭转,如同猛兽普通撕扯着她的肌肉,经脉,骨骼。那气流常常颠末一分一寸,都似带着锋利的冰刃,撕扯拉锯着,身材在石笋之上诡异的跳动,却再无一丝血流喷涌而出,她的肺腑在抽搐,她的手脚在痉挛扭曲,心口如同被千斤重物狠狠锤击着,猖獗的疼痛令她死去活来,可恰好倒是不肯让她昏畴昔,仿似用心折磨着她,要让她体味那如同天国般的科罚。
话落,那将全部山洞照的恍若白日暖阳的华光急剧收缩成一个圆球,朝着夏凝裳猝然砸去。
在她承诺嫁给纳兰容若的那一日,她对他的爱便被完整解冻。她觉得即便是海誓山盟,也毕竟会被光阴打磨得油滑光润,也会被光阴洗涤得惨白怆恻,只要时候……她毕竟会忘了他,他亦是会找到一个能与他相伴平生的才子。
顾开元只感觉面前压过一重乌云,他的心神蓦地划过一道裂缝。
夏凝裳的眸子愈发黑沉了,脑海当中划过一道谪仙般的俊彦,心口微微一痛,这才缓缓爬动唇角,“上官旭宏,是泰和公主所收养的义子吧?上官一族,亦如我蓝氏一族,已经泯没在东胜汗青洪荒当中。”
闻声顾开元的大笑声,夏凝裳那澄彻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惊奇的光芒,她昂首望向石壁当中的顾开元,悄悄浅浅的问道,“前辈是泰和公主的驸马顾开元?”
夏凝裳愣了愣……此时,她竟然感觉本身身轻如燕,仿似只要她情愿,便能一跃千里。
蓦地间,暗淡的石洞泛出一层灿烂的华光。
华光入体,夏凝裳只感觉头疼欲裂,浑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突然绷紧,脑海里,俄然涌入无数的片段,如同汪洋大海掀起了暴风暴雨,那些影象起先还只是那些细碎的片段,垂垂会聚,拧成一股细流涓涓流入了夏凝裳的脑海当中。
“振羽,振羽他现在可还好?”顾开元冲动得嗓音发颤,他的生命里除了泰和便只要蓝振羽这个弟子了。
至此,东胜各处弥漫着他们两人的欢声笑语。
那一年,她六岁,从吴王府满地的死人堆中扒拉出一个长得如同画中之人的男童。他有着一张摄民气魄的俊彦,长如蝶翼的羽睫悄悄一颤,便让她的整颗心都软了下去。父亲说,吴王世子上官子逸,本是他替她选的佳婿;父亲说,吴王世子,今后定当会成为一个顶天登时的男儿;父亲说,吴王世子,定会将他如珠如宝的乖女儿生生世世的护在手里,疼在内心……父亲还说,蓝儿,你与他到底是有缘无分!
她披着大红嫁衣,长剑直指着他的心口,她道:“上官子逸,你我已经恩断义绝,至此再无干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