配合用过午食以后,二人便乘着简便的马车出京。来到春明门外,李徽坐着马车持续往灞桥而去,王子献则带着几个部曲,策马去杜家给李璟传口谕。
王子献笑而不语。他本便是冷情冷心之人,对于他的反应自是再附和不过了。
世人遂鱼贯而出,立在北风当中翘首而盼。李徽劝了几句江夏郡王回帐中避风雪,他却轻咳着回绝了:“昔年跟在父切身边,也曾与族兄稀有面之缘。现在已稀有年不见,我内心亦非常驰念。”
“这些光阴,槿娘一向并未传信来,我思疑他们该当是碰到了变故。也不知这变故究竟是好是坏……”王子献沉吟道,“应当与河间郡王有关。他入京前后,定然会寻周籍言先生扣问对策与京中情势。程青的成败,或许就在这数日之间了。”
“他们千里迢迢地赶来,也确切该歇息一夜再面圣。不然风尘仆仆、狼狈不堪,不免有御前失礼之嫌。”江夏郡王点头道。李仁则还是垂首不语,安温馨静地单独坐着。
贤人略作思考:“让景行同去,多带些侍卫。”不知为何,他的目光随便地落在了王子献身上,又道:“王爱卿走一趟,给景行传朕的口谕。你趁便也去替朕瞧一瞧罢,转头细心些奉告朕,当时势实是甚么景象。”
从王子献处得知河间郡王与嗣越王李玮即将入京后,李徽连夜写了封折子,托长宁公主替他转呈贤人。与其待在府中无所事事,或者只能在坐在书房里单独弈棋习字作画,或者旁观张傅母与杜伽蓝筹议打理经济碎务等,倒不如去见一见这位“逆王”与堂兄李玮呢。
“在旁人看来,我与天水郡王并不熟谙,天然应当‘猜不出’他的行迹。眼下他究竟在那边,或许也只能问你这位堂兄了。”王子献道,“并且,作为揭露杜重风身份之人,替他与杜重风多留出几个时候,亦算是应有之义。”
父子二人四目相对,冷静相望,自是令诸位旁观之人禁不住心生震惊。但是,李徽谛视着他们,却总感觉似有些不当之处。不过,这父子俩于他而言都非常陌生,一时之间,他也很难发觉究竟是那边出了不对。
“可贵见你对他如此体贴。”李徽不由笑了起来,“也罢,待会儿我们一同出京。我留在灞桥边等待,你去杜家寻景行与杜十四郎。想来光天化日之下,河间郡王也不敢使甚么手腕。他既然下定决计要来,便不会临时忏悔,不然还不如一向装病逗留在途中。”临时忏悔,只会让他的名声扫地,再也无可挽回。河间郡王是个聪明人,尚未到狗急跳墙的时候,应当不会出此下下之策。
“阿兄既然顾虑着宗正少卿的公事,阿爷便成全他就是。至于阿嫂,有儿和环娘姊姊陪着,也不会感觉孤单。”长宁公主笑着回道,“不过,让阿兄单独一人前去,儿内心总有些不放心呢。”在一众官员前,父女二人都并未明言“逆王”之事,但相互早已心照不宣。如果河间郡王临来忏悔,不肯入京,李徽确切极有能够碰到伤害,乃至被扣为质子。
李仁悄悄点头,温馨当中模糊似是带着些许局促:“已有六七年未曾见阿爷阿娘了。”看上去,他如同一名再平常不过的少年郎,脾气安好、心机纯真、不知世事——的确便活像是一只在豺狼豺狼狐狸中长大的羔羊,既脆弱又有害。
李仁双目微红,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,泣道:“阿爷……”
而后,他几近遍寻了长安城西北角,从永安郡王府、濮王府一向找到尚未补葺完的越王府,却始终不见天水郡王的踪迹。这时已经将近中午,他干脆便拨马去了新安郡王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