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重风文雅地回礼,目光掠过了王子睦与王子凌二人,含笑道:“王郎君,请。”
见他说话愈来愈快,明显非常严峻,王子献挑起眉,欣喜道:“不过是些流言罢了,不管是杨兄或是我,都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,你不必焦心。想来,惹杨兄不悦的定然不是我,而是鞭策流言之人。”想必,也有先前自作主张好事的王子凌。
见他面带难色,杨谦也并不勉强:“既是如此,你便多过来走一走罢。”
“这……先生恐怕并不肯意。”王子献再度喟叹,“先生的脾气夙来随便,我也等闲劝不得。”
王子睦听闻王子献回京以后,也曾仓促去藤园见他。时隔两三年未见,兄弟二人自是有很多话要说。只是身边充满了窥测的眼睛,便是叙拜别之情,也不宜太太悠长,免得惹人生出疑窦。毕竟,他们虽是亲兄弟,在外人看来却仍不过是同父异母的血缘兄弟,并不算非常靠近,眼下的态度也模糊有些对峙之感。
他与杨谦初次相见便两相厌,这些流言不过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顾忌罢了。便是流言之事获得处理,杨谦也决然不会转而赏识他。至于他本身,对于阵容赫赫的杨家,对于安兴公主与杨家本身的野心,也只要嫌恶罢了。现在长安城看似敦睦,而他也不过是个无关紧急的小人物。但跟着局势变幻,他们迟早都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手。
“子献何必自谦?”杨谦亦是笑了起来,“你如果得中甲第状头,不但你们王家雀跃非常,就连我们杨家亦是与有荣焉。毕竟你是杨家女之子,而我们但是表兄弟,血脉之亲。以是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你说是也不是?”
“……可……”王子睦拧紧眉,还待再说甚么,劈面就见王子凌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:“大兄可真是难请,表兄都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,也不见大兄过来见礼。还须得我们三催四请,大兄才情愿过来不成?”
当不得不起家告别分开藤园的时候,王子睦乃至有些记念他们住在粗陋小院时的日子。当时候他们离很多近,贰心中如果生出了甚么迷惑,走两步便能径直进入兄长的房间内扣问。而现在,便是闻声了各种动静,满心皆是担忧与不解,也不能随时寻见兄长提示于他。
看似顽笑,实则指责,可真是来势汹汹。王子献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三个陌生少年郎,浅浅一笑:“杨兄身边夙来热烈,而我倒是个不好凑热烈的。本来想等人群散去以后,再拜见杨兄,倒教诸位生出了曲解,是我思虑不周之故。”
王子凌与王子睦远了望着谈笑晏晏的二人,都不约而同地暴露了难以置信的神采。该不会是他们看错了罢?如何转眼之间,湖边的两人便已是亲若兄弟?谈笑风生的模样,乃至比他们这两个亲兄弟还更随便安闲一些?
自流言纷繁传开时起,王子睦便倏然发觉,本身再度堕入了冲突的地步。一边是夙来非常信赖的兄长,一边是悉心教诲他的师门。如果顺从本心,他自是会毫不踌躇地保护兄长。但是,在众师兄弟皆气愤万分的景象下,他的辩白却如此惨白有力。
“如果表兄不嫌弃我隔三差五便去叨扰――”
杨谦见他似是有些硬化,神情更加暖和了几分:“我于贡举一道多少有些经历,你如有不解之处,固然来寻我,不必顾忌外头那些流言或是旁人的目光。便是新安郡王与长宁公主,也不必过分在乎。毕竟现在统统风平浪静,宫中一片敦睦,我们是真正的亲戚,又何必为了那些捕风捉影之事而束手束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