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缪挑开金饰匣子,匣子固然小巧,内里却有乾坤,小小的桃木匣子,摊开却有三层,一层摆着六只镶珍珠的鬓钗和两把插梳,另两层别离是三对耳坠子和两对镯子,一对是银质的,镂刻着梅花祥云,另一对倒是确切上好的翠玉,看着就晶莹剔透,甚是喜人。东西未几,代价却不成估计,特别是那两对镯子,较着是有爵位的人家才气佩带的官制图样。
“我还嫌没词能夸得过来呢。”
琉璃这边服侍着老太太临时不提,辛缪这边安设的小纱橱,倒是端庄的一间宽广卧房,入门先见一盏小屏风,屏风上是一副名家的山川画拓印,想是之前二女人的旧物,一时候没来得及搬走,绕过屏风,靠墙一张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,前门围栏和四周挡板刻着荷花莲叶祥云等纹样,挂檐上镂刻着五福女人的求福故事。床边围栏和床中间的脚踏两边还摆着两只秀墩并一张小桌,桌上一套白瓷茶具,床帐被褥都是新换的,屋里燃着地龙,熏香的味道也不重,并不感觉憋闷。
“行了,辛丫头要在这里过年,有话不急在一时。”
琉璃笑着,又叮咛小丫头去一趟小厨房,方才刘嫂子来问话,顺带就叮咛了多留一份白粥出来,再配上小菜,油腻腻的点心老太太必定是进未几,逗着话引得老太太有了精力,粥食倒是能多进一些。
“老太太,这都一天了,您多少也多进一点。”
寅时正,兰缨三个早已经清算安妥,兰缨这边转进屏风,隔着帐子唤醒了莺儿,再唤辛缪,翠缕已经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热水肥皂牙具侍立在外间,墨菊则是去小厨房取了碗热汤并几样点心。家里的女人每日寅时起床,卯时正给老太太存候,昨儿琉璃特地叮咛了,辛女人本日给老太太请了安,还要去见三位老爷,还是提早喝点热汤进两块点心的好,也不晓得这早餐用得上还是用不上。
从进了赵府大门,她就一向事事谨慎,措告别事恐怕错了一点惹人笑话,这一番下来,身心俱疲,总算能歇歇了。
老太太斜靠在引枕上,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跪在塌边,举着美人捶给老太太捶腿。小厨房差人来问,明天的羊乳是不是要多备一份,琉璃扫了一眼老太太,内心有了底。拉着那婆子出了里屋,到了外厅,开口就数落那婆子多事,一点眼力价都没有,巴巴的那么远把人接来,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义?
说话间,门边的小丫头已经挑起了帘子,脆生生的说道:“大太太来了。”
“回老太太,女人歇下了,兰缨翠缕墨菊三个留在那边服侍。常嫂子那边我也问了,只说是女人的意义,我倒不好深问。”
辛缪点点头,先取过羊乳,饮了一口,公然没了那股子膻味,再配上两口点心,身上有了些热气,胃口大开,羊乳进了大半碗,一样点心捡了一两块,也吃了个七八分饱,油炸的果子却一下没动,连同余下的点心都给几个丫头分了。
莺儿昨晚就在辛缪的床脚边打了地铺,拔步床都是有隔塌的,铺上被子,下边燃着地龙,睡起来也算舒坦。连日的赶路,辛缪顾恤莺儿,故意让她去外边塌上睡个好觉,却不想莺儿头摇得拨浪鼓似地。
“恩,那三个倒是经心的,你这事办得安妥。常婆子是老二的陪房,有些话,不必太叫真。”
老太太没说话,眉头却微微动了一下。琉璃也不好再开口,晓得恐怕又是大女人使性子了,二老爷向来不管内宅的事,二太太只一味的纵着大女人,大姑爷也是没脾气的,任由大女人三番两次的闹腾,老太太这两日被闹得心烦,饭都用得少。她到底是个奴婢,这话也只能在内心想想,要真说出口了,二太太那边头一个饶不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