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伦不知桓谭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低，回到居处后，便约着景丹一同出门。
景丹有些惊诧：“扬大夫，我名叫景丹，确切是东楚景氏以后，吾家已经搬到关中两百年，不想你光听口音，就晓得我的族源。”
这应是宣明里最败落不堪的屋子了，院墙和门扉很多年未曾修整，屋顶上长满了草，出来一看的确是家徒四壁。毕竟扬雄自从亲人尽丧，宦途也不快意后，就嗜酒如命，将家里每一样能换钱的器物都拿来沽酒。
这让扬雄惊诧，当第五伦对他笑时便又明白了。
桓谭高低打量第五伦：“汝家不是在长陵么？怎跑京师来了，竟然还邀了子云饮宴。”
第五伦恍然大悟，本来是徼循常安的武官，卖力保卫都城安然。
“当时候他好歹另有其中散大夫的职位，一年两千石，可不是小数量。但几年前，这扬雄竟卷进了一场捏造符命的谋逆案中。传闻他当时在宫里楼阁上校书，五威司命上门访拿，扬雄一时孔殷逃脱不得，竟从阁顶跳将下来，摔断了腿！”
他只暗道：“王莽鼓吹简朴，唯独这暴力构造却简省不得，正因为有武力弹压，那些荒唐的‘雅政’才气大行于道，常安人并非心向复古，而是害怕兵器啊。”
他再度回望北行的奋武仪仗队，眼中是乡间儿郎第一次进京的震惊与恋慕，轻声说了一句感慨。
第八矫则在里门与他们道别，他本日也要去常安城正南边，覆盎门外七里的辟雍、明堂和太门生舍报到。
混乱的头发楞是被他用手梳得一丝不苟，扎了块布条，再洗了把脸，这么一看，还真有点老名流的架式了。
“可本日再见，方知他让人鼓吹让梨之名，接着让学，再后去官，皆是心胸大谋，为了沽名养望，好棍骗郡官被举为孝廉啊。”
第五伦让他一起来灶边烤火，第四喜往内里添了柴，烘动手道：“说来也奇，扬雄固然落魄，还是有些朋友，朝中几位大夫常常登门拜访，照顾酒菜请他吃喝，只为求得他教点学问，对了……”
这一席话惊到了第五伦，他的母语，当然是宿世的南边方言和浅显话啦。来到这个期间后，担当了点影象，发明古汉语与后代音韵语法差异太大，虽下认识节制，但偶尔口音还是会跑调。
青年是扬雄的弟子，巨鹿人侯芭，他急得原地打转，内心充满自责：“都怪我，若非我昨日来迟了些，夫子也不会走丢，至今还消息全无。”
这厮的话开端变得刺耳，调侃道：“若无几度推让立名，以你的才学，恐怕要比及来岁后年才气举孝廉，确切是好计算。”
……
扬雄也不推让，将第五伦当拐杖，出了门后左拐右拐，二人扳话着走了不过半刻，就来到扬雄家门外。
从近于雅言的秦晋宋卫，到音韵走样的齐燕，他的故乡巴蜀，乃至是被中原视为“蛮夷鸠舌”的南楚。各处所言异语，十足收录在那本巨著《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》里。
他一来有些不幸这曾经才调横溢的孤寡白叟，二来得知他与国师“刘秀”有来往，不免多上了点心。
……
他持续道：“常安城里还编了歌谣耻笑他常日假装狷介，现在该死瘸腿，是这么唱的。”
扬雄倚靠在院中一角，摸着那只断掉的腿，问桓谭道：“我看此子度量不凡，君山既然见过第五伯鱼两次，不如来讲说，他是哪种贤士？”
这时候第五福返来了，说是找遍了沟里，都没瞧见甚么拐杖，不知扔哪了：“那沟中水可冷了，小郎君，你看我的手，都僵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