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过两次面的临川公主正在侧耳听着两名清秀的侍从逗趣，一张素净的面庞笑得花枝乱颤；长孙无忌的族叔、也是曾经到国公府来抓人的长孙顺德，年纪一大把，怀里还搂着个十来岁的小女人吃豆腐；学士宴上见过的颜学士，正低着头把玩着案上的几只玉杯。
“呃......”遗玉有点挣扎，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人家，不晓得那里该去那里不该去，可就是因为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人，才明白如果任由程小凤自个儿出来，不管找不找获得卢智和“阿谁女人”，都会招乱子出来。
遗玉尚在回味刚才被轻功夹带的滋味儿，摸着光光的额头，梳起了额发，叫她多少有些不安闲，这身衣裳是程小凤带着她在裁缝铺子换上的，谁能想到，程家名下会刚好有间铺子开在这魁星楼的边上。
便是风月场合，天然少不了靡靡之音，西北角的垂帘背面，伴着琴声模糊传来的呢哝软语音色，虽厅内碎碎人语不竭，却难掩其音。
“...蜜斯。”
“这位公子，您是头一次到我们魁星楼来吧，我们今晚有易卖会，不请生客来。”门口的争论，引得楼内走出来一名棕袍幞头的中年人，说话态度非常客气。
将近申时，魁星楼底层的大厅内，不管是香廊下的雅座，还是厅堂里的席案，都已客满，数十条轻缕烟纱从梁栋上环抱直垂地板，悬空的灯笼虽明，却将大厅各个角落隔出了一片片昏黄感，只要正中心搭建的三丈见方红绸台子上，是一目了然。
“......这件事你是打哪听来的？”遗玉很想信赖她的话，但是她刚才口里说的那小我，当真是卢智？还神魂倒置呢，真要有一个女人能把她大哥那成精的狐狸给迷成那样，她倒是想见见。
遗玉跟着程小凤，在卢耀的暗中帮部下，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后院的守备，安然地从偏门找到大厅，在角落一处无人的空席上坐下，她打量着四周，这一看便是心惊，虽有层层烟纱拦着视野，她还是认出些人来――
“甚么生客熟客的，是要银子吧，喏，这是一百两，拿去！叫我出来！”
遗玉歪了歪脑袋，那不是程小凤么，就这么大会儿工夫，她在哪换的男装？
那中年人没接银票，刚才还带笑的脸刹时冷下来，道：“公子，您还是归去探听探听再上我们魁星楼来吧，我们这里说来也只要端方不能用钱买，别说是一百两，就是您抬了一万两的现银来，都进不去这道门，您且请回吧。”
“.......蜜斯。”
“唔――”遗玉摸摸下巴，目光来回在两人的脸上游移，最后必然，笑道：“小凤姐，你得先奉告我，你在哪换的衣裳？”
就在程小凤左顾右盼在这偌大的楼里寻觅卢智人影时，楼内的曲调俄然一歇，厅中世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扳谈，朝着摆在正中心的台子望去*
一刻钟后，还是那面墙，不过不是在笼光摇摆的巷子那头，而是在灯火透明的院子那头。
“哪个――”混蛋两字没有骂完，借着街道的笼光，看清楚身后站着的人，一双凤眼瞪地溜圆，“小、小玉！”
“走开！凭甚么不让本公子出来！”
那棕袍中年人见她远去，方才笑着对一旁的客人道了声“怠慢”，又叮嘱了守门的六人几句，便回身进了院子。
“卢耀，感谢啊。”程小凤轻捶了一下卢耀的肩膀，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来，“唰”地一下抖开，朝前走了两步，发明没人跟上，便转头望着正在拉扯衣摆的翠绿少年，凤眼一弯，笑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