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子,方才还热烈的厨房,便只剩下两人,遗玉冲李泰耸耸肩膀,指指尽是碎屑的案板,道:
沈剑堂和姚一笛一个德行,撕了饼就往嘴里塞,萧蜓好歹还问过遗玉一声,是否便利,得她同意,才去盛粥来喝,又过了一会儿,何少知、姚一笛和柳关都不约而同地寻到了厨房。
“哈哈哈,”骑马走在他们身侧的沈剑堂大笑了两声,明显是闻声了遗玉的扣问,插嘴道:
“多。”不等李泰答话,一边又有人插嘴,遗玉转头看着懒洋洋骑在马背上的姚一笛,这比女人还要清秀些的少年,一手扯着缰绳,一手转着半尺长的短笛,斜眼看着她,道:
“怕。”遗玉诚恳地点头,心底却在好笑沈剑堂竟像恐吓小孩子一样在恐吓她。
李泰最后一个找过来,扫了一圈就在厨房吃喝起来的几人,看着在中间忙着盛粥递饼对付他们的遗玉,收回一声冷哼,几人这才扭头去看他。
“哦,”姚一笛了解地点点头,俄然指着劈面的山壁,道:“你看――”
“啊唔――”
遗玉见他们俩拌嘴,便抬头看着李泰的下巴,又放低了一些声音,道:“蛇群很多吗?”
“......姚一笙,你既然这么说,等下如果有老虎出来,我可不管你”那头沈剑堂不知被姚一笙哪句话踩到了痛脚,恼了她一句,便不再作声。
在林中走了一段,渐入山林,世人便不敢再快马,遗玉坐在李泰身前,身上马儿晃闲逛悠的,她抬头望着两边一望不见顶的墨青山壁,吸着山林中独占的爽气,乘了半日马的怠倦一扫而空,小声对李泰道:
“你不怕烫吗?”
“啊,这可不可。”老搓儿想都不想就回绝,在这客谟镇,一间厨房就管着百来张嘴,但是一家堆栈的命根子。
其他几人也都各自防备起来,这西南山林中的老虎可不是纸做的,有迷道的商旅,常常命丧它们口中,不知见过多少血光,凶悍残暴,听这一嗓子闷吼,还是个大师伙。
“这山里可不但要老虎,另有熊、有野狼、有山豹、最多的还要数蛇群,多是有毒的,那身子啊,长的能有三丈,一张嘴就有五尺,被咬上一口,就休想活命了,如何样,你怕不怕?”
“嗬老沈,你这是把山里的虎大王招来了吧。”何少知这瘦子愣了愣,这时另故意机去开沈剑堂的打趣。
“你怕蛇?”
又一嗓子威势地叫声,刚才还远的声音,现在是震耳欲聋,遗玉屏住呼吸,盯着火线路口似是从天而降,将近一辆车厢大小的花斑虎,这猛虎半点都不怕生人,此时天气未暗,她还能瞥见摸索着靠近的它,张大的血口中,利齿上滴流的涎水。
有言道,在水没说沉,在林莫言虎,这话现在看来是有事理的,沈剑堂话音弗落,世人便闻见这山道间响起一声浑厚的叫声:
蹭了蹭鼻尖的汗珠,遗玉把锅里最后一张烙饼揭了出来,放在案板上凉着,又去灶火边搅了搅那一锅蛋花粥,转头筹办去切饼,几乎被身后正动手撕饼吃的贼吓地叫出声。
“喏。”遗玉两手端着一碗热粥递给他,看他随便吹了两口,便咕咚咕咚地咽下去,傻了眼。
沈剑堂话未说全,遗玉便见前头一匹马背上,射出一道人影来,手起刀落,半丈的长刀闪着寒光,当空便劈向了拦路巨虎。
“我说,这是偷偷吃甚么好的呢,都不叫上我们”一样饿了一早晨肚子的沈剑堂,也从楼上寻了过来,萧蜓跟在他背面,冲遗玉点点头,背后的大刀仍然挂着,直叫人思疑她早晨睡觉时候是否都不取下。
“掌柜的,你夙起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