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，是甚么草？”玄奘问。
“不，它们的确是抱病了，”道通说，“烦闷成疾也是疾，不治也是会死的。记得三师兄当时跟我说过，他阿爹用了一种草熬汤喂马，那些抱病的马喝了几天就全好了。”
田野苍茫，门路冗长，这支削发人的步队在骄阳下艰苦跋涉，冷静行进。但是，他们个个神态宁静刚毅，使得这一群体愈发显得富于佛性的寂静和纯洁。
玄奘闭上眼睛，道通所说的这一惨状他是亲眼目睹的。
“阿弥陀佛，”玄奘合掌道，“度僧传戒乃功德无量之事，玄奘焉有不肯之理？”
就在这时，内里再次传来一片喧闹之声。
道通的声音更轻了：“弟子也不晓得该如何说才对。听二师兄说，那些马在通过峡谷的时候受了惊，因而冒死跑，冒死跑……那谷里有些处所很窄，它们又发了狂，成果相互踩踏……”
“法师固然放心，”国王诚心肠说道，“道通小师父在我国受伤，本王也有任务，就让他留在撒马尔罕弘扬佛法吧，本王向法师包管，我国百姓定会像佛一样尊敬他，视他为师。”
“也只要如此了，”国王仰天长叹一声道，“莫非，是天要亡我飒秣建国吗？”
说到这里，他悄悄咬了咬下唇，说话的声音更小了：“弟子晓得那些马是如何一回事。”
“你说甚么？”玄奘吃惊地问。
草原上的牧民，最怕的就是牲口闹瘟了，的确比人抱病还令民气焦。人抱病好歹还是一个一个的，而牲口闹瘟，则动辄一群一群的。偶然，一场瘟疫袭来，几千匹马的马群，能够在数日以内，全数灭亡。
“多谢大王美意，”玄奘道，“只是玄奘本意是要去婆罗门国求法，真的不能再多担搁了。”
国王余怒未消，命兵士到边疆地带四周搜刮，务要将其抓返来。
说到这里，他的声音变小了，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祈求。
“师父，”道通的目光又抬了起来，“弟子不想帮那些好人，他们太坏了，不但拿火烧弟子，还把那么多马放到峡谷里，差一点踩死师父……另有阿谁号称本身是佛教徒的，一把年纪了，本身想死也就罢了，还让师父帮他死。师父你美意劝他珍惜生命，他就冒出那么多暴虐的设法来，还帮着大祭司去害师父……他们的马病了，是护法天龙对他们的奖惩！师父……我们不帮他们好吗？”
玄奘欣喜地说道：“大王您看，恶念只能使事情更糟，而善的力量却出乎人的料想！”
“这么说，这些抱病的马只能等死了，”国王的表情糟糕极了，“这可不是个小数量啊。”
比丘们涉太小河后，进入一片丛林，此时天气将晚，佛陀决定就在这片丛林中过夜。
“我晓得师父在想甚么，”道通小声说，“二师兄都跟我说了，这里的马闹瘟疫，师父在为这件事情烦恼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微微一笑：“实在，就算是好人，也不是生来就坏了。他的赋性还是好的，只是倒置了，不知修善，妄造恶业。以是我们要用佛法去感化他，让他转无明开聪明，不但不再害人还能好处众生。”
道通闭着嘴巴不作声。
听了这话，国王不由叹服道：“法师气度过人，本王不得不平啊。”
回到寺院，玄奘还是有些愁闷，他从少年起就东奔西走，骑过很多马，因此对马匹极有豪情。想起那些病马无助的目光，心中就难过至极，恰好又搞不清这场瘟疫的原因，乃至于一筹莫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