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船蓬顶传来砰砰几声响,薄子夏心神稍凝,脚踩着船舷用力一跃,跳到了棚顶上来,那上面公然立着一个蒙着脸面的黑衣人,见到薄子夏跳上来,伸开右手五指,便见一物飞来。薄子夏反应快得惊人,猛地侧身避开,握住弯刀一格,便见一个闪着银光的新月飞镖落到江水中去。黑衣人仿佛也并不恋战,沿着船篷跑远几步,将甚么粉末朝薄子夏这边用力一抛,船顶覆着的稻草顷刻便燃了起来。因得这些稻草都是湿的,火着不起来,但浓烟滚滚,呛得薄子夏以袖掩口,连连咳嗽。
薄子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,赶紧又躺回床上装睡。不一会儿,门开了,脚步声走出去,一只手探了探她的脑门。
入目是木板墙壁,房中堆着稻草。而她正躺在外相毡子上。薄子夏的头另有点疼。她扶着脑袋坐起家,迷惑地打量着四周。这里绝对不会是修罗道,应当是驿站,房中还满盈着一种茶叶和酥油异化的味道。床尾摆着一个皮帽子和一把三弦琴。
女子去拨弄着鬓边的辫子。她皮肤乌黑,额前缀着一块绿松石,一笑起来,脸颊上便呈现两个酒窝,牙齿像珍珠一样洁白。
薄子夏点了点头。央金的笑容非常诚心,让她也感觉心中略微好受了些。这些吐蕃客商固然来路不明,也不知是做甚么的,留在他们身边只是权宜之计,但总比流落街头要好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薄子夏再度醒转过来。
“我叫薄子夏。”薄子夏低声说,不晓得该如何编排本身的身份,“我是……是跑出来的……”声音到了最后,已经越来越低,“不能让他们抓到,不然我就会死……”
薄子夏听这两人汉话说得不是很清楚,口音也不像是中原人,大略是外族来的客商。那男人又说:“央金,等她病好了,我们不能留着她,会碍手碍脚的。”
太阳西沉,薄子夏终究跑到了城外江边。她哈腰喘着粗气,蹲到水边撩起水洗了把脸,才感觉好了些。她看到水面上本身的倒影,蓬头垢面的,偏巧耳上还挂着一对精美的珥珰。薄子夏的手抚上珥珰,内心很不是滋味。
这船是入夜便走。薄子夏在船舷边挑了个清爽的处所坐下来,手伸到袖子里,攥着袖女人的阿谁荷包。船顺风而行,明每天亮时,就能到金陵了。薄子夏将头靠着船舷,听着江上的水声,一轮江月映在水面上,莫名的凄冷。提心吊胆了一天,她确切有些累了,船在水中行着,她睡着了。
“当然是丹阳船埠的堆栈啊!不然,我们哪有落脚的处所?”央金说道,又笑了起来。
“有点烧,应当将近退烧了。她身材好。”这是个少女的声音,宛转若银铃,非常动听。
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,悄悄抚摩着。薄子夏感觉舒畅,又略微安静了一些。这个手时谁的呢?谁会对她这么好?对她好的人,不是早都死了吗……莫非是合德?她晃了晃脑袋,嘟哝了一个“合”字,又沉沉堕入了昏倒。
“我晓得你是在醒着呢。”
为今之计,只要从速到江边乘船,分开丹阳。越快越好。
“我叫央金梅朵,是活佛给我起的名字。我同我叔叔,哥哥另有弟弟从吐蕃那边过来的。”央金嘻嘻笑着说,“足足赶了几个月的路呢!我们来买盐和茶,路过丹阳时,正巧看到有艘客船着火了,见你在水中,就把你救上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