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晓得。”林明思说，“舍脂是个可骇的人物，她极有耐烦，不管认定了甚么，便一口咬住，至死不会松开。修罗道中固然弄出很多不伦不类的噱头，但沽名钓誉者，胸无弘愿者，故弄玄虚者，刚愎自用者，看着就欠打者为多。我独一不肯与之为敌的，便是舍脂。”
“躺得太久，身上难受，想起家坐一会儿。”
“杀人灭口又何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。”薄子夏叹口气。
“严女人清楚已经死了，昨晚我才见到她的……”说到此处，薄子夏的声音逐步低了下去。
伤口并不是很深，已经凝了薄薄的血痂，但是因为碰了水，伤口四周的皮肤微微红肿起来，薄子夏伸手按了按，血水又从伤口内排泄来，有些发烫，不知是不是发炎了。
薄子夏答：“三年前道主托我照顾她，一年后她无端出走，厥后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。自从春季在夜雨中和合德相逢，以后产生的统统事情，都变得如同恶梦一样。仿佛是本身一念之间握住了恶魔的手，又仿佛是咎由自取。
林明思叹了口气，搬开一把椅子坐下来，似有甚么话要对薄子夏说。
薄子夏醒过来的时候，先看到了身上盖着的大红锦被和一侧低垂的红色床幔。风不晓得从那里吹出去，床幔被悄悄撩起，带着冰冷潮湿的气味。她谨慎翼翼地坐起家来，撩开帐子往外看去。
她身上只穿了件薄弱的里衣，鞋子也不晓得上哪去了。被风一吹，冷得颤栗。她却忍不住探头向外看了一眼，只要城中的河水从楼下淌过，像条青色的带子，周遭都被大雪覆盖了。薄子夏估摸着入夜之前合德是不会过来的，但乘机而逃也不实际。
近傍晚的时候，合德提着灯上楼，径直排闼出去。她撩开床帐，望着薄子夏，浅笑道：“姐姐，明天林明思但是来过了？”
“三年前她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。”薄子夏小声地说，“她当时候还挺害臊，不爱说话，偶然候我也弄不清楚她内心是如何想的，欢畅还是活力。不知如何她就到了现在这类境地。”
“回修罗道。”合德说罢，也不转头去看薄子夏，只出去叫人拿衣服来了。薄子夏怔了半晌，才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。这一回进了修罗道，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出来了。
合德盯了薄子夏半晌，方才出了一口气，松开薄子夏的手腕：“是我太严峻了，总担忧你会分开。”她扭身撩开帐幔，望着窗外夜色，自语道：“甚么时候了？”她坐起家，理了理衣服，然后转头催促着薄子夏：“我去差人拿衣服来，你快些打扮打扮，我们该走了。”
“天然是严女人的住处。”林明思的语气非常安静。
“你是来给她当说客的吗？”薄子夏有些不成置信地问。
“言尽于此，女人无妨好生想想。请了。”林明思说罢，站起家飘然分开，只余满室寂然。风从窗外吹出去，薄子夏悔怨刚才没让林明思把窗户关上了。她跳下床，如何找都找不见鞋子，干脆赤着脚走到窗前，将窗户关好。
她正思考着伤好之前合德会不会又想出甚么折磨她的花腔，俄然闻声门口传来脚步声，紧接着有一人排闼而入。此人脚步沉重，该当是个男人。薄子夏仓猝退回床上，将床幔拉好，心中非常不安。
“非也，只是美意提示。如果舍脂确切对你有执念，你何必一次又一次地违逆她。那样也只是白白刻苦罢了。”林明思喝了一口茶，语气平平，“顺服她，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。你也许还没有见地过她的手腕。阿修罗王之前与厉鬼道道主有过节，也是舍脂死力主张血洗厉鬼道。厉鬼道对舍脂有恩，她尚且如此，更何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