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手重脚地为合德擦身,洗净了头发。合德的头发已经落空了光芒,发梢滴着水时,薄子夏总担忧悄悄一碰,合德的头发就会大把大把地落下来。随后薄子夏为合德换上洁净的衣裳,她那件有着孔雀翎羽图案的外套沾了很多血和灰尘,被薄子夏整齐叠好,放在床上。
天垂垂亮了,薄子夏似梦非梦间,看到合德醒了过来,坐起家看着她。
“别睡了,合德,醒醒。”薄子夏赶紧跪在合德身边,去用力推她的肩膀。
薄子夏想大声地对合德喊,她已经昏睡了九天,她也想狠狠地斥责合德,乃至打合德两下。但是这统统行动都没有付诸于实施,她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堕了下去,落到合德的手背上。
合德迷含混糊地展开眼睛,看了薄子夏一眼,含糊地问:“天亮了吗?”说罢,像是没有睡够普通,又闭上了眼睛。
“合德?”薄子夏不敢置信,悄悄推了推合德,合德一动不动,但是另有呼吸。她欲抚摩合德脸颊的手僵在半空中,天光从屋顶破裂的瓦片间漏出去,有一束光正照在合德脸上。薄子夏看到合德的眼睫悄悄翕动了一下。
天蒙蒙亮,合德倒伏在地上。薄子夏心中一格登,仓猝将合德扶起来。风灯从袖口滑了出来,薄子夏发明此中的火苗竟然再度亮了起来,固然微小得只要半颗黄豆大小,不时摇摆着,仿佛顿时就要燃烧普通。
“那你二十五岁的死劫――”薄子夏诘问道。
薄子夏心烦意乱,不晓得该说甚么好。换做之前,她必然会猎奇白瑜为甚么未死,却变成厉鬼道的护法阑珊。但是此时她想着合德,对这些事情反倒都落空了兴趣。就算弄个水落石出,又能如何?合德也不会是以而醒过来。
“或许我不会跟你说,你醒着的时候,我不管如何都不会跟你说的,但是现在也无所谓了……”薄子夏半阖上眼睛,语无伦次,“如果你堕入了天国,我也会随你而去。”
“姐姐。”合德的声音漂渺带着覆信,她顾恤地抚摩着薄子夏的脸颊,手指冰冷如落雪。随后合德蹲下身,将一向拴在薄子夏脚腕上的扣环翻开,“我再也不会锁着你了。姐姐,你想去哪就去哪吧。”
“保重吧,子夏。”白袖萝仿佛想要拥抱薄子夏,想了想,终究只是抓住了她的手,用力握了握,算是告别。
薄子夏繁忙了一天,眼看太阳已经落山,她将合德的风灯揣进袖子中,然后望着床上的合德。
“你不醒来,那也罢,我就说话来给你听吧。实在我也不是那么喜好送我绫花的师兄,并且,他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。你说,我如果在何如桥边见了他,会不会惭愧?”
乘着夜色,薄子夏背起合德,走在青石板的路上。行人希少,玉轮悬在头顶,落下冷冷的如银的光。出城以后,薄子夏便径直走了山路,走未几时,见到那间烧毁的地盘庙,薄子夏感遭到有些怠倦,便背着合德走入此中,将合德悄悄放在地上,倚着殿柱。
只是说话的工夫,白袖萝便在山路上走远了。陈旧的地盘庙之前,唯余下一片清冷的月光。薄子夏有些失落地在原地站了好久,方返回庙中,在合德身边坐下来。合德的脑袋沉沉压在她肩膀上,薄子夏忍不住想起曾经只在黑夜中活动阿谁阴沉森的合德。
“我没有死,乾达婆也没有死,城中另有一些事情要乾达婆去措置。”白袖萝浅笑着说,语气和顺,“子夏,我本来是要去城里寻你的,不想却在此处相见。”
“甚么?”薄子夏的声音惊奇得进步了八度。
合德被推得无法,半展开眼,打了个哈欠,顺手伸手过来揽住薄子夏的腰:“这是那里?我睡了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