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晓得你很惊奇,也很奇特。”合德低头,将薄子夏散开的头发拢起来,一绺一绺在她的肩头重新披垂开,烛光在她的脸颊上投下睫毛的暗影,“我今后会奉告你是如何回事。现在你还是好生养伤吧,我会遣人来照顾你。”
薄子夏在林中扶着树干艰巨地往前走。雨不大,丝丝缕缕的,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化不开的雾。未几时,薄子夏的外套就被浸湿了,水珠从刘海上滚落,雨水渗入没有包扎好的伤口里,痛得钻心。
而那伞下,是恶鬼的脸……
“你惊骇我?”合德问,走到薄子夏,身边跪坐下来。
合德转过脸,冷眼看着薄子夏用力去挣手腕锁链的模样:“我不是合德。我是阿修罗王的女儿,舍脂。”
“合德,你放我走,我要回厉鬼道。就算死在道主部下,我也认了。”薄子夏说。
“放开你,你就会分开我,对吗?”合德瞥了薄子夏一眼,眼神通俗。
薄子夏看向合德,感觉对方是一个可骇的陌生人,而不是两年前和她住在一起阿谁沉默寡言的少女。
合德蹲下身,和顺地将薄子夏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。她似是感觉还不敷,又抚摩着薄子夏的肩膀,随即倾下身去,与薄子夏挨得极近,两小我得鼻尖都碰到了一起。薄子夏感觉合德呼出来的气味都是冷的,不由屏住了呼吸。
相传舍脂是印度教中阿修罗王的女儿,帝释天的老婆,职位高贵。合德就是舍脂,难怪林明思搬出“舍脂”的名字就让阎摩放过她,也难怪凌修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薄子夏。
薄子夏喘气着,渐渐又躺回地上,心中甘心这只是一场恶梦。她扭过甚去看墙上的壁画,在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头戴宝冠的女相佛反抱着琵琶,正垂眼望她,嘴角模糊的一丝笑意也像是嘲笑普通。薄子夏感觉连壁画也非常渗人,从速将目光挪开,不敢再看。
这里就是阳间吗?公然临死前,看到有鬼差来策应本身。真没想好几次躲过了修罗道的追杀,最后却死在厉鬼道的门人手中。不过,比起被修罗道这个莫名其妙的构造莫名其妙地杀掉,好歹本身还晓得本身是如何死的。
“要先找个郎中看看才行,还是从速进城……”薄子夏咬着嘴唇,艰巨地踩着枯枝落叶往前走。她面前一阵阵发黑,浑身提不起一点劲,只想倒地就睡去。但是不能倒在这里,万一被厉鬼道的门人发明就费事了。
胳膊和腿上都有好几处刀伤,此中有一处流血不止,只怕再不及时措置,就会有性命之忧。
薄子夏正兀自镇静,唰的一声,远处有一朵火苗亮了起来,然后是第二朵,第三朵……仿佛是摆放成一排的蜡烛被扑灭,暗室里亮如白天,薄子夏忍不住闭上眼睛。她听到脚步声向着她这边而来。
“别开打趣了!”薄子夏大声说,可惜因为受了伤,没甚么震慑力。她变了调的声音在暗中的佛堂内回荡。她挣动肩膀,想要将合德推开,乃至连措置好的伤口都再度被挣开,火辣辣疼着。烛火摇摆不定,如同鬼怪的跳舞。薄子夏感遭到内心的惊骇一层层堆积起来,几近溺毙。因为她晓得,合德没有开打趣,她所说的都是真的。
薄子夏停下了行动,怔怔地望向合德。合德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,她不是在开打趣,连带她所穿的那件外族服饰,都左证着合德所说出的统统。薄子夏蓦地间想起来合德身上那块木牌上的汉字,她觉得几近被磨平的阿谁字是“合”,实在是“舍”字。
合德扑灭了靠墙的一排蜡烛,才转过身缓缓走向薄子夏。薄子夏镇静想要退后,无法手脚都有束缚,退无可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