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沉问:“说了甚么?”
灵光乍现,如一缕澄彻的清溪淌过灵台,汇入浩渺的认识海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弹指一挥,或许光阴百载。
薛沉还未省过神来,水中人却已发觉了他,猛地转头与他的视野猝不及防地撞上,二人俱是一愣。
银河潋滟间,一个窈窕的人影沐浴着月色,袅袅立于水中。
水珠沿着白玉般的肌肤淌过,被顾迟舟的灵力转刹时蒸干,顾迟舟从储物戒中取出衣袍换上,行动间透着种矜贵的文雅,都雅得很。
受伤的处所模糊作痛,心中却似有暖流潺湲而过。
说着,他回身登陆,行动落落风雅非常安然。反倒弄得薛沉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好,颇不安闲。顾迟舟只赤着上身,底下穿戴素白的长裤——在外露天沐浴,他还没那么放得开,是以只是简朴地梳洗了下长发,擦了擦身材。
薛沉沉寂地看着这方变幻莫测的六合,乃至很有些享用。
狂喜之下,薛沉又从速把持着神识内视位于脐下的丹田气海,纯洁的灵力凝成液态状,在丹田中潺潺活动。本来只是小溪般的灵力现在竟强大了数倍不止,从四肢百脉中流淌而来的灵力在丹田中会聚成潭,正一点点的向潭心集合。
顾迟舟取出梳子梳理着头发,不经意道:“在叫徒弟……琪琪甚么的。”
仿佛来自于重天之上的神灵,端坐云台,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尘寰中碌碌庸庸的百姓,不带半分悲喜。
万烛明灭,诸天神佛目带慈悲,好似在望着他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。冥冥当中,不知那边传来袅袅梵音。如同天花坠落的幽微之音,嘶哑而缠绵。
思考不出眉目,薛沉迷含混糊中又睡了畴昔。
似有人在絮絮讲道,微言大义,探本溯源。安静地讲着那万丈尘凡中的聚散悲欢,世事盘曲。他说,万物皆有缘法,道道不离其根,因果头绪,循环展转,统统的开端便是统统的结局。
他冷静地陪在薛沉身边,细细聆听之下情感也遭到了笛音传染,勾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。
顾迟舟取出水囊递给他,水囊里有空间阵法,仿照储物囊炼制的,装着数百升纯洁的水。见他要去溪边,走路却盘跚不稳,顾迟舟忙畴昔搀他。靠得极近,薛沉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芷草香,并不是香料的味道,平淡幽微自体而生,非常好闻。
明月出云崖,皦皦流素光。此时已至半夜中天,一轮圆盘似的明月垂挂在空中,给帐前的浅溪投下一片洁白如幻的银纱,粼粼水光好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,碎落了一地的星子。
他转移话题道:“现在我们和世人走散,接下来该如何办呢?”
百无聊赖地看着顾迟舟拿出来的矮桌上用绢布包着的厨具,锅铲碗筷一应俱全,无不制作精美工艺讲求。薛沉不由问道:“你出门还带着……这些?”
笛声清幽疏旷,时而悠远高亢,时而委宛哀恸,是一支悼亡曲。
不过四个字——宿命所归。
他应当是受了很重的伤,又如何会俄然顿悟了境地,即将冲破呢?莫非是一开端神识不清时,冥冥间听到的宣讲?亦或是厥后的尘凡幻象?
俯视净水波,仰看明月光。意境萧索,薛沉想起梦境里的陈年旧事,不由有些感慨难以抒怀。因而自储物环中取出一支竹笛,横于唇边悄悄吹奏起来。
做好一桌丰厚的野味以后,顾迟舟从速号召薛沉开动,二人大快朵颐,饱餐一顿。出门在外这么久以来,这已算是最丰厚甘旨的大餐了。
薛沉点点头,他只是不爱多说话,脑筋却并不输于顾迟舟,心念电转间也早就做好一样的筹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