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,五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魂兵亦是跟从他,震天山吼:“杀――!”
故而他临行前,便着意在求学谷绝顶的山岳上放出了六万魂兵。
那少年说完,悄悄一纵身便跃上船,团团聚圆一左一右,看似庞大笨拙,却毫不掉队,跟从夏桐生跳上船去。
不过斯须,便有人接二连三站了出来,大声道:“弟子愿往!”
展长生却正色道:“水能载舟,也能覆舟。火能杀人,亦能救人。天下万物五行相生相克,废料亦有大用。”
他取出镇魂碑,仿佛闲庭信步,望向正冲杀而来的六万兵甲。
唯有个身着竹青锦衫的青年立在烟尘蔽天的疆场遗址中,风韵卓然,犹若刚出炉的利剑,锋锐清净,不染半点血腥,正含笑望向求学谷世人。
又或者绕开琼英,自远路到达长宁。
为首的大将还是保存了生前形貌,黑须黑发,肤色如炭,身高逾丈,远超凡人,仿佛一尊玄黑铁塔排挤而下。
夏桐生闻言大喜,更是同团团聚圆一道在那木船上嬉笑打闹。
顷刻间,谷中满盈成片幽蓝薄雾,寒气森森,犹若霜临大地,雪降平原。那些魂兵生前皆是死于兵祸,此时却化作了兵祸,密密麻麻遍及山头。
卖力送行的风瑶晓得这木简昔日的形状,此时不由叹道:“想不到掌门师叔这木简竟是个神器,单这一枚神器,就充足我斩龙门高低百年的开消,掌门师叔自那边得来?”
魂将的骏马笔挺朝他冲来,快逾闪电,眨眼便逼至他面前。十丈、一丈、五尺……
这一船一雕便载了全员,一起往东南边急驰而去。
展龙低声应了,毛毛姗姗来迟,在半空一声欢畅长啸,随即爬升下来。
只可惜无人理睬风瑶这波澜壮阔的心机,夏桐生尚不知就里,火上浇油道:“大师伯好运道,他日再帮我捡一个!”
刘忠率了商阙一行傀儡,与风瑶留守求学谷。张易虽是个不敷凝脉三层的剑修,却胜在心机工致,又善于密查谍报,此时听闻展长生有大事要办,天然自告奋勇随行。
展长生不觉发笑,仓猝收敛心神,立在金羽雕背上,又用心把持木船一起奔驰。
展长生略略错愕,想不到展龙面上嫌弃,毕竟还是心疼这少年。只是如果诘问,只怕反惹来师兄恼羞成怒,便只是笑道:“好。”
现在修真道式微,修仙大陆灵力减退,浅显灵器尚且充盈,仙器弥足贵重,神器却难寻踪迹,比凤毛麟角更可贵。
其他人亦是神态轻松,接连登上船,束装待发。
展龙略皱眉,却还是转头对展长生道:“堆栈里若另有废料,扔给这崽子几件。”
所谓豪杰者,振臂一呼,应者云集。
顷刻间,喧哗震耳的厮杀声化为乌有,如同刀切普通断得干脆利落。
那木简几经战乱、烈火培植,又被几番修补,现在终究有了窜改。展长生往木简中注入灵力时,便觉昔日半分便能灌满,现在却一口气注入了两分才到极限。
求学谷中修士们面面相觑,大半俱被这六万魂兵的恢宏气势所震慑。
展长生并未同那魔枪胶葛多少时候,便正色与他商讨,出征之事很快灰尘落定。
展长生见这群人全然不知前程凶恶,不觉悄悄感喟。张易在一旁察言观色,那里不懂展长生心机,倒是安慰道:“掌门师叔莫要担忧,前人云:宝剑锋从磨砺出;前人又云: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;前人还云:人各有命……”
恰是展龙不耐听他罗嗦。
那武将身后摆布共绑了六柄长刀,于墨黑中透出一抹幽绿,仿佛孔雀翎普通张扬,他抽出一把长刀,悄悄一踢爱马,那黑马顿时人立而起,仰天咴鸣,那武将便厉声喝道:“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