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长生惊诧侧头,看向展龙道:“师兄?”
彼时展龙初临人间,懵懂如孩童,就赶上个武痴,除了殛毙交战,竟一无所知。
许文礼只得转而乞助展长生,道:“长生,此事同你有绝大好处,不如……”
展长生尚在踌躇不决,一则终有疑虑,二则却不知如何同师兄开口。展龙却道:“何时出发?”
展长生亦是后知后觉,不由低叹一声,“师兄,阿礼是友非敌,不必这般……”
他正想得入迷,后颈微微一痛,已被展龙单手扣住,一双清冷乌黑的眼眸落在他面上,“为何胡思乱想?”
潘辞对小师弟嘲弄目光视而不见,还是暖和冷酷,化作一道紫金电光射入天涯。那木简同一道青光紧随厥后,朝林海深处飞去。
他尚未说出口时,许文礼已截去话头,抢先道:“我们是去偷桃的。”
展龙道:“不成。”
这桃林中却伴生了一种葫芦,名唤青涯,古籍有云:“青涯生金液,道法天然成”,青涯葫芦健壮以后,果实天然中空,固结六合精华,在内里熟出精炼的金液,乃是助修行者结丹的天然宝药。
现在当然是好转,那少主所见的昔日展龙却更比眼下残暴百倍不止,如此仍肯同他结为道侣,若非是被展龙这俊美皮相蒙蔽得完整,便是那少主本身残暴不通人道,与这魔枪不相高低。
展龙道:“嗯。”
许文礼愣道:“五师兄,这才几时你便……”
展长生乍见那藏宝图便两眼冒光,一心等他开口,却见这青年剑修面带难堪,抬手挠挠后脑,又道:“五师兄,这是那里的藏宝图?”
潘辞改正道:“摘桃。”
他师兄弟二人喧华时,展龙亦是如法炮制,抬手屈指,在展长生额头一敲。
那敲打灌注些灵力,奇妙击破许文礼防身剑域,饶是剑修肉身刁悍,也是一阵生疼。许文礼各式委曲,捂住额头怒道:“潘辞!你欺人太过!竟敢骂小爷我是怯懦的猢狲!”
展长生微觉难堪,咳嗽一声,眼角视野中,许文礼正朝他二人走来,他只得低声道:“师兄,我不、未曾乱想。”
这浅显的凡俗间桃树在落命林中哺育了数百年,竟生了灵性。幸亏桃仁居士飞升前,亦是为这桃林做好筹算,布下重重构造,私行突入者,千难万险,九死平生,难以对付。
潘辞几乎讲错,目光中便隐含责备,扫向许文礼,那青年剑修却笑意盈盈,故作无辜。
只是他原身乃盘古神木与天陨铁合铸,其质坚固而锋利,纵使化了人身也未曾改其品格。故而展龙只道他此举轻若吹灰,展长生却顿觉巨雷轰顶,一时候痛得天昏地暗,费了好一番工夫方才站稳,不由怒道:“无缘无端为何罚我!”
潘辞本待让许文礼同展氏师兄弟细细分辩清楚,他只从旁弥补便可。
他见展龙神采不悦,又安慰道:“相处之道,大家分歧。师兄何必急在一时,我与师兄来日方长,临时从心之所欲就是。”
那桃仁居士生性最喜桃花,在居住的山谷表里遍种桃树,每年三四月时,百里桃花灼灼盛开,如粉灿云霞铺地,香风熏暖,煞是动听。
展龙只略点头,“此物有效。”
潘辞道:“我等皆为寻宝入谷,唯有猢狲是为偷桃。”
现在师弟不争气,潘辞只得切身上阵,苗条美好的手指悄悄在堪舆图中间一点,所点之处,以掺杂丹砂、金粉的漆墨做了标记。经年累月,不知更替循环,那施了神通庇护的羊皮纸经不住光阴磋磨,退色而陈旧,那点金红却还是灿烂夺目,逗留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枝桠状标记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