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龙悬立半空,傲然道:“竟拿戋戋凡人道命威胁我,笨拙至此,懒得作陪。”
那功法更似展长生在唐国所见的外功招式,磨练肉身,健旺体格,难怪大家皆可修习。
用罢午餐,展长生正在后院砍柴,忽听展小七隔着柴门叫唤:“长生哥!长生哥!”
却听杨氏笑道:“边关打了败仗,这征兵之事便搁下了,娘这便放心了。”
莫非要葬身此地?展长生绝望已极,不甘已极,紧咬牙关待要挣扎,却有一人挡在他面前,冰冷寒气顷刻间消逝无踪。
只惊得四周美婢侍女纷繁跪倒一片,齐声道:“少主息怒。”腔调中尽是惶惊骇惧。
那少主顺手一挥便几乎震碎贰心脉骨骼,若非那银甲军人暗中施救,现在已性命不保。
展小七立时脆生生应了一声,方才恋恋不舍牵了绳,往村外荒滩草地行去。
展长生苦笑,所幸那些人要埋没行迹,故而不敢滥造杀孽;更所幸他娘亲胆怯脆弱,不敢收留展龙,反令清河村百姓逃过一劫。
那青幼年主转过身去,命令道:“解缆。”
但是不待他细细打量,只觉一股神力拦腰卷来,将他拖入那薄幕当中。展长生刹不住脚,跌跌撞撞跌倒在草丛中,顷刻间,四周狼籍喧闹声涌起,头顶斑斓光彩此起彼落,轰然爆炸、怒喝哀嚎、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。
展长生正色道:“此生无憾四字,待娘亲抱上孙子再说不迟。”
胸膛痛苦渐消,展长生剥开衣衫细细检察,未曾留下隐患旧伤,方才松了口气。
便见空中成群人影顿时如同烟花绽放,向天涯四散追去。
杨氏展颜欢笑,母子三人其乐融融。
展长生便重新往山上行去,才至山腰,忽觉面远风景有些昏黄,仿若隔了一层水晶般。他又往前行了百尺路程,便撞在一道无形薄幕上,再难寸进。
那樊篱分裂之时,周遭数百里内百姓便见到山顶突然发作数道霞光,惊得百姓纷繁跪地拜倒,觉得是神仙来临。
展长生惊魂不决,不肯同这残暴少爷同处一处,只是他所处石台并非山中之物,更似平空来临,落在此处。他只悄悄一动,那青年立时发觉,冷眼扫来。展长生只觉一股通天彻地的激烈威压劈面扑来,森寒入骨,竟令他转动不得。
村口展小七正牵着自家老黄牛慢悠悠往内行去,见展长生急仓促跑将过来,不由奇道:“长生哥,何事这般仓猝?”
六合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展长生未见时不觉愤激,现在见过那修仙者威能,却如何甘心只做蝼蚁?
那些修士只怕是自那灵石得了线索,追踪展龙而来。
展长生恍然抬头,只见面前一片雪光铮然,倒是个银甲银发的军人挡在身前。
杨氏笑容温婉,悄悄抚摩宁儿发顶,“先将你婚事定下,再送宁儿去上清门,娘此生便再无憾。”
展长生又惊又怒,单边撑地,往一旁用力转动,竟摆脱那人踩踏。那青年青咦一声,一道黑光却自天而降,在那青年面前轰然爆炸,将红毯白石炸出两尺深的焦黑大坑。
临行前他瞻仰满山树折石摧,一片狼籍,却不见展龙踪迹,猜想那人再不会折返了。
高泰镇间隔清河镇二十余里,饶是他现在修习七禽诀有小成,又冒死疾走,也花了小半个时候方才赶回村中。
他现在打猎更加得心应手,翻阅吴郎中所施医书亦是过目不忘。
那青年怒道:“快追!”
有人喜有人忧,工夫仓促,从不断留。
杨氏气色极好,做了满桌美食道贺,展长生心中暗忖,正所谓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