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番争辩之下,凤心颜终是让步,由得布冥将孩子带出了小屋。
可又觉心中堵闷,不自发的追出了门去:“和尚,我还不知这娃娃是何名讳?”
岂料,话还未说完,凤心颜便一溜烟闯进寺中。更加是出言不逊,大肆叫唤。
而老衲我,本是一游散和尚。在一次机遇偶合下,订交于当朝宰相杜蘋笙大人。算来,也有二十余年。得知此过后,我便应他之邀,留于天相寺内做了方丈。实则,是为了在紧急之际能保这小娃一命。
昨日里,杜大人将将拜别,天子就悄悄亲临。当时我便晓得,已在无转还的余地。夜里,忽见山下火光冲天。我暗里寻人,偷潜入白家小舍。才发明,白家四口早已断气身亡,却独独不见了这小娃娃的踪迹。只得先将那早夭的孩子,先丢进大火当中。待返回寺庙之际,却恍忽瞧见了女施主的身影。
布冥内心了然她气从何来,便也不予计算。面上施了笑意,又言:“不知此法是否真能瞒天过海,你带着他毕竟是件很伤害的事情。再者,女施主单独一人带个娃娃,也多有不便之处。老衲人我将他讨来,也多是为你着想。”
杜大人深知天子心性,怕是要斩草除根,以绝后患。故此,我二人相商数日,终得了个别例。他差人于西坡的乱葬岗内,寻了个刚过世的婴童。想着倘若此事当真到了有力回天之时,便用这死童来换他一命。却万分想不到,天子竟动手如此之快。
继而,朝余下众和尚言道:“本日,寺中可曾鞠问用斋?可曾诵经早课?可曾洒扫天井?可曾出坡劳作?尔等皆为佛门后辈,皆推行一日不作,一日不食。可眼下早已日上三竿,尔等还未知觉。如此松弛不为,当以寺规惩办。”
说来,此事也怪。方才还嚎啕大哭的小童,随即便在凤心颜怀中安稳睡去。
晚间,凤心颜展转床笫,卧而不眠。想到今后单独一人糊口的孤寂,难掩悲切失落之情。竟一夜未眠,转眼天明。
此时,日头将将升起,天相寺内一片静而无声。突闻门别传来阵阵拍门声,饶是一贯矜持心态平和的佛门弟子,也不免有些心生怨念,语气多有不善:“阿弥陀佛!现在光阴尚早,本寺还未对外开放。施主若要请愿上香,还请晚些在来,请回吧!”说罢,便要作势关门。
然,现在若真要将这小娃交出去,她也是万般不甘心的。是以,在言语上,便生生多了些肝火:“哼!赌赢了?削发人不该都是四大皆空之辈么,你这和尚怎得成了赌徒了?”
见状,天相寺中一众和尚,无不瞪目结舌,叹为观止。连带瞧着凤心颜的神态,也如见了佛祖神祗普通,心悦诚服,顶礼膜拜。
“我说这位女施主,小僧已经......”
门内,小和尚还沉浸在本身的说辞当中,没法自拔。门外,倒是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唤声:“布冥老衲人,布冥老衲人你给我出来......”
世人软硬兼施,又哄又吓。几个师兄被逼无法之下,耍了套棍法,望能讨他欢心。可这小祖宗涓滴不买账,一向哭闹不止,连嗓子都哑了去。
半晌后,待世人回过神,小和尚忙上前请罪:“方丈,这位女施主...我...我没拦住她...她...”倒是支吾了半晌,也未曾言语出个以是然来。
实则,他倒是沉闷非常。此事,若传到圣上耳中,不知是否又会是一件费事事。想着,他顿觉血气上涌,淤积在胸口,难以下咽。乃至于,连面色也跟着红润了几分。不知情者,瞧着倒更像是喜从心中来,容光抖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