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老衲人,就是喜好故弄玄虚。走吧,去瞧瞧。”凤心颜话了,抢先躯步而去。
眼下布冥若寻个借口,强即将薛华裳拦下,无疑是将御史大夫和兵部尚书一并开罪了去。再者,薛华裳手执天子口谕。不遵者,当以欺君之罪惩办。布冥即便拦住一时,也毕竟避退不得。
世人走后,禅修半倚在床榻,方才还和顺和讯的面色,顺时变得冷峻非常。
“阿弥陀佛!姑姑可在?”
然,若在薛华裳此处开了先例,厥后者便再无可避。百姓对于如此人物,如何能不究其家世,溯其过往。白家屠门残案,平阳县百姓无人不晓。若暴露涓滴马脚,唯恐禅修此后便要毁于一旦。
近些年来,朝局混乱,情势更加严峻。眼瞧着萧氏日渐做大,太尉萧缚手握重兵,大有谋权篡位之嫌。又因得了萧皇后于宫中内应,使得朝中众臣多有凑趣效力者。
一行数人将踏进佛堂,便见一小丫环趋步上前。面朝布冥,施然施礼:“见过大师!我家夫人请见禅修神僧,还望能得方丈相举荐。”
“阿弥陀佛!小徒救驾伤重,至今未得病愈。尚且没法见客,望夫人赎罪。”布冥面无旁骛,目不斜视。这方话音将落,便欲回身拜别。乃至,都未曾多瞧那妇人一眼。
少顷,便由着一众丫环婆子推嚷而去。
现在,恍然已过数十年之久,幸得二人恩爱如初,尚书府至今只余薛华裳一名主母,连小妾也无半个。只是不知是何起因,二人竟多年未有所出。
回眸,便见那妇人举步而来,缓缓开了口:“原是华裳冒昧。早日里,便从家父处得知神僧伤重未愈,不见外客,却还是不断念,恰好恳求我家夫君向圣上求来口谕。还望圣僧能卖上几分薄面,请赐一见,华裳感激不尽。”说罢,屈身见礼。
“大师且留步。”布冥闻声怯步。
“阿弥陀佛!王夫人言重了。您奉旨前来,按例老衲本应马上举荐。只是,眼下夜寒露重,禅修又身怀旧伤,实在不宜擅动。再者,您自京中一起来此舟车劳累,怕早已心神具惫。不若在本寺稍作安息,待明日一早再做安排可好?”布冥面着笑容,却目露寒光。口中所言虽是扣问之词,其气势却不容旁人有涓滴回绝之意。
然,提及王笎郅此人,在大玄都城到也很有些名誉。此人博学笃行,才华纵横,擅策画知兵法。可何如,却鼻偃齿露,非常丑恶。且身怀残疾,右边腿不能行也。是以,年近而立亦未曾娶妻。
小和尚随凤心颜一同业了一段,半路便请辞回了禅房。凤心颜单独迎着暮色行去,法度沉重,亦如当前的表情。
如此一来,即便是闭着双眼,也挡不住禅心投来幽怨的目光,让她很有几分惭愧。幸而,俄然传来的拍门声,化解的凤心颜现在的宽裕。
眼瞧着凤心颜风卷残云,这幅狼餐虎噬的吃相。他分外的抱怨本身不该这般草率,理应派人先来刺探一番才对。同时又有些顾忌,恐怕凤心颜一个不谨慎,在将他盛点心的食盒也一同吃了。
实在,比凤心颜更加烦躁难安者,却更有其人。这一个时候里,凤心颜食了一盘杏仁佛手、两盘糖蒸酥酪、三盘翠玉豆糕、四盘快意枣糕、五盘桂花栗粉糕,另有乾果蜜饯不计其数。连茶水,都喝了七盏不足。
将合法花季的貌美蜜斯,嫁于如此人也。可想而知,薛监察心中如何能不疼惜。便是盛平天子本身,对此也不免生出几分愧意。
是以当坊间传出天相寺有此神僧时,薛华裳便是如何也要见上一面。
“大师所言极是,统统依从大师安排。”薛华裳于侧端静而立,再未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