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良只得上了西房,往前坡一趴,只见上房屋中,打着帘子,点定灯烛,有一张八仙桌子。正当中坐着一小我,身高七尺,一身皂青缎子衣衿,面似瓦灰,微长髭须。下垂首坐的,就是马化龙,只听他叮咛一声摆酒,从人顿时之间,列举杯盘。马化龙亲身与那人斟酒,连进三杯,喝完,各斟门杯。将要说话,忽服从人出去报导:“内里二位复姓赫连的求见。”马化龙叮咛一声“请”,说:“范年长幼坐,待我驱逐二位贤弟。”未几一时,就见三小我出去。徐良见这两小我,俱是散披豪杰氅,细身长腿,满是贼头贼脑的。到了屋中,那人也站起家来,抱拳让坐。马化龙说:“三位不熟谙,我与你们见见。这位姓范,叫范天保,外号人称闪电手。这二位是亲兄弟。这位叫赫连齐,外号人称千里飞翔;这位叫赫连方,外号叫陆地追风。”相互对施一礼,说了些久仰大名的客气,谦让了半天坐位,复又落座,重整杯盘。马化龙仍在主位。本来这范天保,皆因遇蒋平、柳青,在水内逃窜,找了几处朋友,都未曾住下,这才到马化龙家里。可巧正遇马进才在酒铺套了尹有成的实话,返来报信,就是闪电手探了门路,晚间把凤冠马匹一齐盗来。恰是马化龙与他摆酒道劳,不想有赫连弟兄到来。待他与世人将酒斟上,赫连齐就把请柬摸将出来递了畴昔。马化龙字上不可,叫闪电手念了一遍,方才晓得是为擂台的事情。赫连方说:“范大哥,我们就不往府上去了。”范天保说:“我既然见着,何必再请。要去的时节我与马大哥一起前去。”赫连齐说:“范大哥,可曾传闻了没有?”范天保问:“甚么事情?”赫连齐说:“现在出了一个山西雁徐良,又叫多臂人熊,当今我们绿林,吃他的苦处的可很多啦。”范天保问:“如何?”赫连齐说:“桃花沟高寨主那边,大抵连琵琶峪、柳家营、周家巷,全都是他,害的这几处崩溃冰消。我们如果遇着他的时节,可要谨慎一二才好。”马化龙哈哈大笑,说:“这扎刀死狗娘养的,若咱遇见这厮时……可惜咱不认得他。”赫连方说:“好认,这小我长两道白眉毛。”刚才说到这里,前面婆子往前跑着乱嚷,说:“老爷,可了不得了!前面把凤冠丢了?”世人一听,大师跑出房来,问:“如何样丢的?”婆子说:“我们瞧见四个花盆里头往上冒烟冒火,出来一转头,就不见了凤冠。”马化龙说:“别是阿谁山西雁罢?好狗娘养的!”还要往下骂,忽听房上说:“凤冠可不是老西拿去的,我是来与你要风冠来了。”随说着,蹿下房来。闪电手亮刀就砍,徐良用刀一迎,“呛啷”一声,将闪电手刀削为两段。马化龙今后就跑,说:“待我拿兵刃去。”徐良就追,到后院三问西房,马化龙先进屋内,徐良到门口,用刀往里一砍,叫人家把腕子揪住,往里一带,“噗咚”一声,摔将下去。要问徐良存亡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第四十四回金毛犼爱财设妙策山西雁贪功坠樊笼
此时天气甚早,又到二友庄看了一看,本来是一个村落,起了二个地名,都是前中后三条大街。庄内只要一个小小的茶铺,带卖烙饼拉面。徐良姑息着在那边吃了一顿饭,会了饭钱,也不肯走,假装着喝茶,为的是耗时候。比及初更,堂官要上门了。徐良暗道:“是时候了。”立起家出得店门,直奔马化龙门首,到了后墙,纵身蹿将上去。他并没换夜行衣靠,就把衣衿吊起,袖子一挽,把大环刀插在狮蛮带里。他在墙头上往下一看,是一座花圃子气象,就蹿下墙头,往前扑奔。超出两段界墙,恰是五间厅房。至后窗户,见内里灯光闪动,有男女说话的声音。徐良就在窗棂纸上用指尖戳了个新月洞穴,一目往里窥测,但见有个妇人,年纪四十多岁,满脸脂粉,珠翠满头,衣服光鲜。上首坐着个男人,也够四旬风景,宝蓝缎子壮中,蓝箭袖袍,黑紫面皮,粗眉圆眼,压耳两朵黄毛,外号人称金毛犼,倒是一脑袋黄头发。他这个外号,因头发所取,身高八尺,膀阔三停,不问可知准是马化龙。他那边叮咛,叫婆子把那东西取出来看看。就见婆子拿出一个蓝布承担来,解开麻花扣儿,内里另有一个油绸子承担,翻开暴露一个帽盒,把帽盒翻开,内里俱用棉絮塞满……怕的是一起上磕碰。灯光之下,刺眼熟光,俱都是珠翠做成。此物虽旧,上面宝石珍珠,可算代价连城,就是有些破坏之处。那妇人看着,哈哈大笑,说:“老爷,我们家中固然有钱,要买这顶凤冠,只怕费事。这就是我们马进才的好处。”马化龙说:“要没有范大哥在此,也是不可。”妇人说:“如何谢范大哥呢?”马化龙说:“我二人那等的友情,不必提谢。”妇人又问:“马进才如何赏他?”回说:“给他二百银子。”正说话之间,忽见出去一个婆子说:“范大爷内里有请。”马化龙转头奉告妇人:“将物件收在柜内。”马化龙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