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徐良问那婆子,因何自缢。那老妇人说:“我娘家姓石,婆家姓尹。我那老头子早已故去,所生一子,名叫尹有成,在光州府知府衙门服侍大人。老爷很爱好我那儿子,前日派他上京,与老爷办事。皆因夫人有一顶珍珠凤冠,有些破坏之处,我们本地没有能人,派他上京清算。遂给了他一匹马,赏了他几十两银了盘费。皆因出衙气候就不早了,又因我这儿没出息,喝了会子酒,气候更晚,他拿着老爷要紧的东西,天晚就不敢走了。回到家中,次日凌晨起家清算,不料就在夜晚之间,连马匹带这顶珍珠风冠尽被贼人偷去,就是老爷赏的盘费没去。我儿急得要死。我们街坊,有一名白叟家,问他昨日出衙门时节,喝酒还是本身一人,还是同着朋友。我儿平生就是好交朋友,进酒铺时节是一小我,厥后有一个朋友把他那酒搬在一处,二人同饮,还是那人会的酒钞。”徐良问说:“阿谁朋友姓甚么?平素是好人歹人?可曾对他提这风冠的事情没有?”婆子说:“你白叟家实在高超,我们街坊也是如许问他。这小我是在马武举家使唤的,名叫马进才。我儿也曾对着他提讲上京给老爷办的事情。我们街坊就叫我儿找他去。我儿去找那人,别的倒没问着,瞥见他老爷给他的那匹马,由马武举家出来,另换了一副鞍辔,有人骑着走了。我儿一诘问他这些事情,他反倒打了找儿子一个嘴巴。我儿揪住他上知府衙门去,怎奈人家的人多,反倒把我儿子打了。我儿一负气,上衙门去,见老爷回话。老爷不但不与我儿子作主,反倒把我儿子下到监中去了。”徐良说:“既然有这匹马的见证,如何老爷会不与你儿子作主?”老婆子说:“他们都是官官相护。这个马武举,又有银钱,又有权势。”徐良问:“这个马武举,他在那里住家?”婆子说:“就在这南边,地名叫马家林。先前他在东头住,皆因他行事不端,厚利剥削,强买强卖,大斗小秤,逼迫良善,可巧前几年有二位作官的告老回籍,他在那边住不了啦,搬在西头住了,东头现在改成二友庄,西头还是马家林。”徐良问:“这小我叫甚么名字?”婆子说:“他叫马化龙,外号人称金毛犼。”徐良一听,就晓得八九准是一个贼。按说本身另有要紧的事,哪有工夫管旁人之事,只是天然生就侠肝义胆,见人之得如己之得,见人之失如己之失,如遇不平之事,就要伸手。便说:“老太太,你尽管请回家去。我自有主张,保你的儿子明天就能出来,一点余罪没有。你可别行拙志。”那婆子道:“你说这话,我也明白。你拦着我不叫我死,只好给我一句宽解话听,这还是素不了解路遇之人,我娘家的人尽自不管。”徐良问:“你娘家另有甚么人?为甚么不管?”那妇人说:“我有一个叔叔,当初作过辽东游府。皆因庞太师擅权,辞职回籍,在家中纳福。因我母子家业残落,素不甚来往。本日凌晨我去找他,他说:‘这个事情非同小可,不见确切,焉能说人盗窃?你临时回家等着,我渐渐寻问明白,我自有事理。’我一想我叔叔这套话,他要不管,我儿是准死。我儿既死,我还活个甚么意义?故此我才来这里吊颈。”徐良说:“你白叟家临时回家去罢,全有我哪。”婆子说:“爷台这话是真是假?有甚么体例救我儿的性命?如果真能援救我儿,慢说是我,就是我归天的夫主,在地府之下也戴德不尽。”随说着话,眼泪汪汪的,就与徐良下了一跪。山西雁最是心软的人,看老太太这个风景他也要哭,弯着身打一恭,说:“也罢。老太太,我送你回家去罢。”伸手把那根绳索抖将下来,用本身的刀砍得烂碎,丢弃于地,同着石氏回家。那婆子让他到家中献茶,徐良执意不肯,临走时节,紧紧的叮嘱,就怕她寻了拙志。等着妇人进门以后,徐良才奔马家林而来,见着人,探听明白马化龙的门首,绕着他四周的墙,探了探道,预备晚间从那边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