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大林半举动手,微昂着头,鼻孔上翻,都快朝到天上去了。他虽不知萧暄是个甚么来头,听口音倒像是都城里的,许是有些家底。但管盐的那些无不是达官权贵,在家财帛堆成山,出门三步有人抬,可不是平头百姓能够着边的。
“如何?还在那瞎揣摩呢?”萧暄咧开嘴,直直地瞪向地上跪着的人。
董大林一步一顿地走到萧暄面前,低着头,欠着身子,哆颤抖嗦地问道。
“臣等惶恐,请圣上恕罪”,大臣们听了这声闷雷,抖擞些许,又齐声告罪。
这一其中年糙男人,活了几十载,也还算有点见地,眼下却直突突地跪在地上,一个劲地叩首告饶,把那凉冰冰的板砖撞得砰砰直响,面子里子的全给扔了。
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都敢如许肆无顾忌,随便窜改首要的账目,还粉饰得这般低劣,说了然甚么?申明他底子就目没法纪,也不惧上面来人检查。
殿内一干文武官员吃这一吓,纷繁叩首,嘴中连道,“圣上息怒。”
“唉,朕即位之时,曾发愤匡扶国土,以复祖宗荣光,赋民首杜烦苛,治军慎持驭索。现在几十年畴昔了,感化甚微,无所建立,奈如何乎?罢了罢了,朕没有经天纬地之才,扶不起这大梁的基业啊”,肃宗摆了摆手,更加绝望,“算了,多说无益。萧煜,你且先把这冀州之灾跟大臣们好好说说吧...”
听了这一句,萧暄嘴角微微上翘,这老狗终究识相了...
“息怒?!呵,叫朕如何息怒?!真没想到冀州之事已是卑劣到这等境地,你们这些个大臣每日就会跟朕说,承平乱世乱世承平。这雪灾一发,甚么祸事都一起涌了出来。陈元稹递的折子里写的明显白白,全部冀州,雪患严峻,赈灾有力,政务法纪都乱成了一锅粥,百姓冻死、饿死的,不计其数!”
公然,下一刻萧暄站起家子,踱了几步,立在董大林跟前,把手中的假账目摊开,往他面前一挤,“既然你说这帐本无假,那就请睁大你的眼好好瞧清楚!上面记录,‘洪光十四年七月,得盐二百三十斤,如数上交官库;洪光十四年八月,得盐二百五十斤,如数上交官库’。呵,一小我口不算少的县城,好几个盐作坊,近百位亭户,一个月产出的盐竟还不到三百斤,你当我是傻子吗?”
言讫,萧暄将帐本狠狠地摔在地上,伸出右手定定指着董大林颤巍巍的背脊,“董大林,你...你造假也得有个限度吧,这般明晃晃、□□裸!先不说这数量上满是忽略,就连那运往户部盐业司的额度和税款也是弊端百出,如许的一个账目,你还口口声声说没假!敢问,你眼里可另有我大梁的刑律章法!”
“额,这位爷,你谈笑了,下午给你的那几本,就是咱茶盐司的账目。上面记录的各条各款,都确实失实,没有一点虚的,还望爷能高抬贵手,放小的拜别。”董大林一咬牙,归正反正也活不了,干脆一条道走到黑,也不至于累及家人。
然如果不交,面前一关就过不去,这坐在椅子上的爷瞧着年青稚嫩,骨子里倒是有一股杀伐狠劲,真把他惹急了,本身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?
这帐本送到萧暄手上,她压根就没信过,只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,才哑忍不发,前去暗查那董县县尊,孰料碰到了萧剑,倒是省了点工夫。
董大林跪在地上,心中叫苦不迭。本身如何就碰上这么个爱管闲事的奥秘人,州官都不过问这盐业之弊,他还一个劲地胶葛,真是狗拿耗子,闲的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