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少爷,方才的‘人塔’大为耗力,我们兄妹几个已是好久未食得一顿饱饭,怎另有力量去做他般活计,还请少爷你大人大量,饶了我们贱命,就当行行好。我们今后定念着少爷的恩德,日日祈福,祝少爷吉星高照,顺风顺水”,男孩瞧见铜钱四周滚落,内心一阵酸楚,强忍着眼中翻涌的泪,低声下气道。
几个小儿见了,顾不上喘气,抹了抹汗珠,随便擦了擦脏兮兮的脸,眉开眼笑,忙着拿破锣、碎步装铜钱,边收边鞠躬,拣几句吉利话讲。
上回我们说道单璃遮了面庞,掩了身份,进入王府,却不巧被萧暄撞见了,几人凉亭相遇,甚是难堪。
只因前不久产生了一件事。
自古便是穷不与富斗,富不与官争。谁敢等闲获咎一品大员之子,岂不是茅房里照灯笼――找死吗?
日暮,到了永定桥,瞧见桥一边百姓扎推,围成圆扇,不知作些甚么,曾子建顿时来了兴趣,忙号召众小厮,前去凑热烈。
世人循声而视,瞧见是曾子建,曾泼猴,顿时惊作鸟兽散。这曾子建何许人也,遇见他如何安生如果其他个志诚诚恳,学些好的人也就罢了,偏生是这个惹事的害人精,没信行的小人!亦且当初有诸多过犯来,旧性死不肯改。
这倒也无甚希奇,可令人称道的是厥后那年长的男童放了讨钱的破锣,一个鹞子纵身,翻到女孩儿的肚子上,单腿站立,随即唤来余下的另一个小女人再翻身而上,踏在男孩的肩膀,这才完成了真正的“人塔”。
走近一看,原是几个黄口小儿在捻场子,耍把式。
周遭百姓故意善者,丢下一两文钱,点头走远。
唉,都道是世风日下,贫民难有活路。更苦了这帮卖艺小徒,薄艺在身,四海为家,背后尽是“风吹雨淋街巷走,不免温饱守贫寒”的酸楚窘境。
只见一穿戴褴褛的男童将指粗的铁链子捆在身上,层层环抱,后大喝一声,卯足了劲,想将铁链震开,许是饿了好几天,面黄肌瘦,力量消减很多,直绷得汗珠儿若小溪,颤抖得浑身如筛糠,试了半晌,铁链还是纹丝未动,四周看热烈的百姓一阵指指导点,感觉无甚意义,筹办拜别。
“哦,有点意义,想求小爷我放过你们也行,但你们每人得在我□□钻三回,再叫我三声祖宗,如何?”曾子建向来乐于享用此等低三下四的告饶声,仿若自个儿阎罗堂里判存亡,凌霄殿上审祸福,唯独两字,痛快!
且说京都刑部尚书曾泰忠家有个飘荡后辈,唤作子建,排行老幺,生得人五人六,倒是自小不立室业,只好打斗斗鹰,经常出入三瓦两舍,眠花宿柳,顾些鸡鸣狗盗之事。
“诸位叔叔婶婶,先别走!我二哥虽出了岔子,小女子大胆献技,与年长幼妹演一出‘人塔’,望各位看戏的长幼爷们,赏点钱两,只当是做点善事,不幸不幸我们”,这几个卖艺小儿统共四人,除却前面二男童,余下两女孩,愈发体弱身虚。此中一女孩,面色惨白,发若枯枝,身子带着一股子霉味,她瞅见今番又无甚收成,怕是又得饿上一顿,仓猝起家,向世人急声道,语气哽咽,眼中带着泪花花。
自古贵爵将相代代继,布衣白丁辈辈传。在这烟花富强之所,从不缺依仗祖辈庇荫,整日无所事事,游手好闲,强抢豪夺,欺民霸街的纨绔公子。
遇见这等人,平常布衣岂有不躲之理?可眼下世人又舍不得这热烈事,便都远远地张望。
“且慢”,一声厉喝,扰了周遭人群。
四周百姓大多义愤填膺,常日里没少受这仗势欺人登徒子的气,个个磨拳搽掌,咬牙切齿,却碍于曾子建是尚书爱子,不敢轻举妄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