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垂垂放亮,还是有些阴霾,但雨倒是不再落下。山上门路泥泞,两人直走了大半个时候,才到达那农户家的院外。曲莲细心看了看四周,这四周除了这一家再无其别人家,固然有些伤害,但此时她也疲累交集,何况裴邵竑身上有伤,也顾不得很多了。
曲莲偶然对付他此时的调笑,便轻声问道,“把中衣也脱了,洗濯下伤口,我便去问那大娘要些伤药。这家男人既然是药农,家中或许会有伤药。”
她扶着裴邵竑走上前,敲了那农户的门。院里立时便有狗吠传出,半晌便又传来老妇斥责家犬的声音。又过了半晌,那对扇的木门便吱呀一声翻开了,自院内走出一个穿戴粗布衣裳的老妇人。
曲莲正待开口,谁知裴邵竑抢一步道,“大娘勿惊,我伉俪二人自保定府而来,前去怀安探亲。因岳父病重,心中焦心,便走了便利私道,谁想在前路上遇了仇家相寻,便落得如此境地。现在我二人只想落个脚,憩息半晌,还请大娘给个便利。”
曲莲没法,只得扶着他,朝那农户家走去。
“不能走也得走,此处不能久留。”裴邵竑咬牙道。
那老妇却有些警省,不肯等闲信他二人,便又问道,“是何仇家?我看你二人倒是有些可疑。”
“你能走吗?”曲莲扶着他起家,看他额头又沁出汗水,心中不免有些担忧。
足有小半柱香时候,曲莲才将他的伤口清算洁净。待直起腰时,只觉的腰间竟有些生硬。
他本就生的姣美,一笑起来便惹人爱好,此时固然面上狼狈,却也少了写杀伐的戾气,那老妇见了心中也有些欢乐。
曲莲见他转醒,心头稍安,便自东厢的桌上拿了茶杯给他倒了半杯温水。又奉侍着他半起家将水喝下,看他起家喝水都有些喘气,曲莲心中又担忧了起来。
两人到了西厢,那老妇便开了个半旧的箱笼,一边躬身翻着衣裳,一边笑声对曲莲道,“看那小公子一身贵气,对小娘子却非常体贴,不枉你待他这般好。”曲莲闻言,很有些难堪,恐怕裴邵竑在东间听到这番话。偏那老妇似有些耳背,说话非常大声。待她拿着两件衣衫起家,曲莲便从速接了过来,迭声的对老妇伸谢。
待他躺回到床上,曲莲便自顾低头解他的腰带。他当时抱着她滚下山头,此时身上这件束腰直裰也尽是湿冷的泥水。解了腰带,曲莲便悄悄扯开他的襟口,一下子便瞧见内里乌黑的绫衣上已然红了一大片。她心头一跳,抬眼便看向他,却见他虽白着脸,却在冲着她笑。
听他这般温声对这老妇说道。曲莲扶着他,垂了头便不再言语。
“别怕。”他哑着声说道,“你给我倒杯水,我口干的很。”
那老妇一听,脸上笑意更浓,看着裴邵竑对劲的点头笑了笑。
这药农家中公然有治伤的药物,曲莲跟那老妇讨来,便给裴邵竑细细的敷上,这才给他换了洁净的衣衫。只是这家男仆人身材仿佛不高,裴邵竑又长手长脚,那粗布短褐穿在他身上看着便极不称身。
曲莲见那伤口,两边结痂已完整裂开,内里暴露粉红的鲜肉,血水便自那裂开处洇满了他半个身子。她直觉的心口一跳一跳,从速起了身,走出东厢。那老妇此时已经烧了热水,端着木盆走了过来。曲莲忙接了她手里的木盆,连连伸谢后才返回东厢。
曲莲在西间换了老妇的衣裳,将早已狼藉不堪的发髻翻开,又跟老妇借了跟木簪,便简朴的挽了个发髻。此时那老妇已端了盆水来,让曲莲净了面。她仓促擦了把脸,便快步走向东厢,却瞧见裴邵竑侧倚着床头紧闭双目,神采惨白,额间盗汗更加的麋集。便是那佛头青的衣裳也压不住垂垂洇出来的血水。